而她实际上没有听看他那种陶醉的神情甚至觉得有点可笑。
“我想吃桂花高家的银丝盒子”她突然打断他说道。
桂花高是很有名的一家点心铺门前总是人潮汹涌。
他便开心起来扯着她跑过几条街到了那家店面果不其然酷暑里大家排着很长的队。于是他告诉她“我来排你去那边树荫下等着我。”
她倒退着去到树荫下他以为她是在看他还不时跟他挤挤眼睛挥挥手。
她确实是在看他看他什么时候扭过头去不再注意她。
然后她抽个空子放开脚步一转眼没入滚滚涛涛的人海再也没见过他。
……
万素飞已过二十岁岁的万素飞静默地在床上坐着。突然感到似乎有什么冰冷地东西在脸颊划过。
浓绿的树荫、金漆的招牌、隐隐地有蝉的鸣叫一堆长衫短褂拿着蒲扇排队的人弥漫一股汗味他对她笑非常整齐非常白的牙齿。
现在回想竟然每件事都有那么清晰鲜艳的颜色。可为什么当时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呢?
突然间醍醐灌顶地明白她伤了人。很深。
“对不起6涛”她垂下头前额抵住握拳的双手低声道“如果有下辈子……”
她猛地打住了。因为觉得人家又不一定死了这话不吉利。
都过去地事情不要再想了她叹口气对自己说打算起身去点亮油灯与其睡不着瞎想找几本书看看也是消磨这长夜的办法。
翻了半天都是些早就烂熟的东西没心思看。倒是捞出一副纸笔拿出来打算乱写乱画几下。
画什么好呢?她想到小时候作为皇室子女。总也被被教习过一些琴棋书画针指女红虽然另外几样都烂的可以。画画倒是相对好些十岁时一幅父亲的戎装图技惊四座。
等等?什么?!
千方百计地回避记忆到底闯入禁区……
那个她永远忘不掉却又永远不敢去想的人。
黝黑地皮肤、凤眼、把她放在肩上或者拿胡茬去蹭她的脸……
一瞬间所有关于他的过往从四面八方排山倒海袭来淹没得她难以呼吸。
画什么已经不由她的头脑做主。笔锋几乎是挡不住那思念在宣纸上飞动起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顿上最后一笔万素飞退后两步仔细端详。
画面的男子紫金冠、步云履、百花袍似笑非笑神采昂然。
那似乎是他倜傥英武栩栩如生。
可说不上来的又有哪里说不出来地不太对劲。
也许是她技艺荒疏笔不应心了吧毕竟已经十年。
于是她端着狼豪在那领口试着描上一下腰带补上一笔。可是依然不像。
到底哪里不对呢她停了手悬着笔怔怔注视。
正看着一不小心手一抖一星墨点直坠落在那画上男子腮骨后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好像颗小小的黑痣。
万素飞“呀”地叫出声来慌忙想用袖子去茵干它可是覆水难收哪里还去除得掉。
折腾了半天她万分懊恼地抬起头擦擦额头的汗看着这幅本来不算成功这时更被毁掉的作品。
然而退后地刹那她捂着嘴愕然。
她一直在找的东西出现了就是那里小小地一点却改变了整幅画的神气。
她地父亲在那个位置本来正是有一颗痣的而她忘记。
眼泪突然间喷薄而出她的世界她世界上唯一的那个人她以为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人被她模糊了样子……
这幅似是而非的画像并不是因为什么技艺退步而是从整个心里不知不觉已经似是而非。
十年了……
灯油和火焰蔓延在这呕心沥血的画幅上开始燃烧那些心血的主人伏在案几上不可抑制地嚎啕。
她所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情。
当初只要一看到任何有关地景物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
而五年后要拼命去想那些最伤痛地情景才哭得出来了。
而如今是这样。
果然世间很多东西好像指缝间的沙怎么留也淅淅沥沥、一点一点漏去……
正哭着门上突然响起粗重的敲击。
万素飞确认那是有人敲门的时候噌地跳起来了胡乱地拉过被褥就擦眼睛这么晚了谁会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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