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心中也还有另外一点期盼,袁天罡返回宗门之后,大唐便没了国师,便是袁天罡当初的火山令的职位,也是一直空闲到了如今。她可不相信那些世外宗门真的能忍得住,都息了替宗门争道统的念头王家这次引出这样大的动静,想瞒得滴水不漏是不可能的,她一直这样干耗着,也只是希望能将时间拖得久一点,给其他人都容出些思考的时间,那么那些世外宗派必定不会再任由哪一家一家独大,有了当年星衍宗的所作所为,所得好处当榜样,她倒是真觉得事情或有转机……
房遗爱的思考方向虽然是对了,可是永宁却不能放任他继续查下去,这样做太过危险,而且也不可能起到任何的正面效果。她勿勿地也写了张纸条,安排了暗卫急速送去给房遗爱,阻止他下一步的探查行动之后,有些意冷地坐在了窗前沉思。
她现在倒是有些明白长孙无忌在这场谋逆事件之中,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了,也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王家以前始终不肯动用背后的这股力量……隐在王家背后的世外宗门,显然并不曾将王家的存亡放在心上,只要能达成他们的目的,不管是长孙无忌,还是王家,都一样是他毫不在乎的牺牲品。
只是,这场祸事究竟是王家自己招来的?还是……
永宁来到大唐二十多年,从来都没有如最近这段时间这么无助过,她原先将长孙无忌的份量看得太重了,所以才会生出那种天亮后的朝会或有胜算的错觉,可是当她意识到长孙无忌此时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弃子时,她便明白了,即将到来的这次朝会,其中所暗藏的凶险怕是会出乎她的预料之外。
“母妃……”李琮刚才犯困迷糊了过去,可是心里到底不清静,始终没有睡沉,一听见永宁轻轻的叹息,便立刻惊醒,揉着还有些睁不开的眼睛,蹭到了永宁身边,靠在她肩上,含含糊糊地问道:“可是,又出了什么事?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永宁伸手将李琮抱到了怀里,并没有如前几次那样,将得到的消息告诉他,并分析给他听,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哄他睡去。
此时已经没有必要再与李琮分析这些了,甚至她都觉得如果可以的话,明天的事情最好他都不用出面就最好。李治此刻的昏睡,也算是一个极好的保护伞,只要能撑过了明天,只要她能弄清楚了那些人的目的所在,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她手指微动,从手链中取出了有解毒养身功效的魔药,淡蓝色的液体沁着几缕氤氲紫气,心随念动,旁边几案上的空白纸笺上慢慢地显现出了几行字,正是这魔药的用法用量。她将已然再度沉睡过去的李琮放到了李治的身边,接着便把服用说明和魔药,一起放在了李琮的手边上,又施下了几个小魔咒,确保这两样东西只有李琮一个人能看到、能拿到,才微微一笑,深深吸了口气,站直了身体。
她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代替丈夫儿女去打这场仗,那么便该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现在人前,虽然那些人怕是更愿意看到她憔悴狼狈的样子,可是她却没有满足他们心愿的欲望。殿内早已没有了服侍的宫人,好在梳洗着装这些事也难不倒她,在魔法的帮助下,即使她一切都是用一种极慢的速度在做,可是也只用了小半个时辰,赶在天光放亮之前,便收拾妥当。
沁华和李钰两个一夜未醒,这会儿还睡得香甜,李琮也因为她一点点魔力的梳导,而拥有了一次高质量的睡眠,只有李治……永要缓步走到了李治身边,轻轻地坐下,手指沿着他五官的轮廓慢慢地移动着,心里却是藏着许多的讶然。
从相识,到相知,再到他立誓娶她为妻,然后又经过了那些年,那些事,一路走到今天,她一直都以为,她对他只有习惯,但习惯不是爱……只是到了此刻,她却发现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点眷恋,再也没有力气去否认——她在意他,她爱他,她曾经自认为的那些虚情假意,其实究竟付出了多少真心在其中,她已经不想再继续欺骗自己了……
“九郎……”她伏下身子,将脸颊紧紧地贴在李治的胸口,低声说道:“这次,恐怕,你终究还是要亏欠了我的……只是,你可知道,我真正记在心上的,从来都不是皇后的位置,而是那年那月那一天,你在锦绣别庄的临水轩中许诺于我的事……九郎,我等了这么多年,一直都盼着,盼着有一天,你能兑现诺言,带着我同赏江南春色,可惜,只怕这一诺也终成泡影……果然,太过美好的诺言,总是无法实现……当日不该让你说出口的……九郎,你可知道,我羁旅天涯的那些年里,从来都不曾到过江南,只因为心里惦记着你应允过,要陪我同赏……九郎,若有来生,惟望勿失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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