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倒还好,永宁早有准备,每天派人送去的补汤里都是加了料的,所以他虽然事务繁重,倒还能坚持。而李治,永宁却是怕他哀毁伤身,使了手段让他“病”了一路,等回到长安,却立刻能精神百倍地去处理那些急需他做主的事务。
李世民的陵寝是早就建好了的,长孙皇后也早就长眠在了那里,那些仪式什么的并不用李治太过操心,自有礼部的人按制安排,他只要在奏疏上批个准字,然后依礼行事便可。
永宁的安静和房玄龄的知分识寸,让太子妃心里安稳了不少,虽然依旧疑虑着李世民临终时召见永宁之事,但是房家在这个时候没有强势崛起,反而愈发地低调了起来,倒是给人一种那次召见并非所言非善的错觉。
对比房玄龄的低调,背后站着一众豪门世族的长孙无忌,就显得有些意气风发了。虽然长孙无忌已经尽力想要把锋芒遮掩起来,但是又哪里真能够瞒得过那些明眼人?李治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对长孙无忌几乎算得上是言听计从,每天都摆出一副伤心过度,不愿多理朝政的样子。
李世民的丧礼未过,长孙无忌在朝中的势力大涨之余,也已经站稳了脚跟,只是房玄龄仍是不紧不慢地把持着手中事务,由不得他插手分毫。渐渐地,众人倒也看出一点制衡的意思来。
等着李治的登基大典过后,贞观老臣多有告病辞朝。李治虽多有挽留,却仍是拦不住那些老臣闭门荣养。不着痕迹间,朝堂之中便已经替换进了一些青壮臣子,长孙无忌对这些人倒是多有拉拢,可是不管是李治,还是房玄齿,对此都只作不见。
李治登基之后的第一件大事,便是立后。
但是这次一众大臣,甚至包括有女儿在后宫之中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都未对这件事多言。可是这却也拦不住众人私下里猜测,究竟是王氏能以嫡上位,还是长孙婧能借势出头,再或者是永宁……
虽然后位必定是要落在这三位手中的,但是这三位倒是各有各的难处。其中以长孙婧的胜算最少,虽然长孙家如今势大,但是她先前只是侧妃不说,而且还无子,又不得李治欢心,她会被列在计算之中,也只是因为长孙无忌的存在,长孙无忌,就意味着变数
而王氏虽是嫡妻,但是却同样是久嫁无子,而且娘家虽然也是显宦名门,可是若是与长孙婧或永宁相比,如今看来却是不免差了一些,只是凭着那一个“嫡”字,她倒是比长孙婧的胜算大些。
要说最热门的,自然要算永宁,就算是撇开什么家世、感情,只冲着她膝下的一双儿女,便有足够的理由支持了。
只是一众大臣们观望了几天下来,发现不管是长孙家,还是王家,都多少有些动静,可是房家却似乎对于立后之事真的一点也不关心一般,不管是房玄龄,还是身为房家媳妇儿的高阳公主,都对此事闭而不言,让人想巴结都找不着机会,令人扼腕之及。
虽然立后之事,因为局面有些混乱,所以得以拖延了几天,但是这毕竟是件大事,也没有一直拖着不议的,最终还是被礼部提了出来。
早就已经快憋出内伤的一众大臣们,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一个个竟尽全力地推荐起了自己地好的人,不独王氏、长孙婧和永宁,更有那眼疏心大的人提出另选新后,指着家中的女儿能脱颖而出……
不管众人怎么推选申辩,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两人却始终垂目而立,不发一言。等着众位大臣终于发现这两位最该发言的人,一句话都没说过之后,才渐渐地静了下来。
李治此时才扶着额头,一脸不耐地看向了长孙无忌,问道:“长孙大人于此事怎么看?”
“此乃陛下家事,自当陛下自决”长孙无忌躬身一礼,然后语气一片蔚然,只从眉眼看来,这话倒似出自真心一般。只是他这话一出口,那些大臣们却是不免哗然一片,都有些不是很理解他的用意何在。
就连李治也不免愣了一下,他原以为,就算长孙无忌不推长孙婧,也会拉王氏一把,却没想到长孙无忌居然就真敢让他“自决”李治垂下眼睑,藏住眼底的那抹厉色,其实他是明白的,长孙无忌怕是早就看穿了他,洞察了他的决断,所以才敢这样做态……
“那房相呢?可有什么要说?”李治强压着心中的那团郁气,转头看向了房玄龄。
“请陛下自决”房玄龄的神情更是坦然,只是同样的话,同样的神情,落在李治的眼中,却似乎表达了截然不同的意思。
缓缓转过身去的李治,不愿让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神情,紧握成拳的指尖,已经隐现血痕。对永宁,他这次终归是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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