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亚文穿着件很随便的t恤,双手插在裤兜里,模样吊儿郎当,是个三十来岁、相貌普通、有些闲钱的小中产阶级形象,要扔在人堆里就找不见;但放在静谧的寺院里,还是显得有些突兀。
他东瞅西看,像走错路的游客——是绝不肯花钱在佛前上香的那种,挺迷惑,也挺好奇。
刘亚文眼角的余光从一开始就锁定了李岩岩所在的禅房,漫不经心的神态掩护着,把印空最后几句唠叨收进耳朵里。
他很冷静。
他出门时,天上还落点儿雨丝,暮chun喜雨打在身上酥酥麻麻,让人倦怠;后来放晴,阳光爽朗。
这不是寻仇杀人的天气。
国安局的特工也不是快意恩仇的游侠。
刘亚文溜溜达达,转半个圈就接近了禅房,竖着耳朵听;和尚没再给他机会,起身到门口,问:“施主走错地方了吧?”
语气倒还平淡——刘亚文的名字不在本子上,如假包换的普通人——和尚有时候也是眼高于顶的人物。
“那个……小师父,这儿也是兴国禅寺吧?我是特地从外地来烧香的。阿弥陀佛……”刘亚文很像那么回事,愣一下,就双手合十、鞠躬。
可他的态度怎么也不算虔诚,嬉皮笑脸,透着肤浅。
和尚有些厌恶地看着这个“俗人”,勉强回了一礼:“施主,这里是本寺僧人的居所,不纳香客,施主请回。”
“噢,不对外营业啊?”刘亚文恍然大悟的样子,拍拍脑袋,“那是我走错了,对不起啊——对了,我参观参观行不行?我可是特地从外地来烧香的。我打听了,都说在你们庙里许愿挺灵,要不然我从小师父这儿求根签?小师父,免费给我算一卦好吧?我算姻缘。”
“施主请回。”和尚想抽刘亚文。
“小师父,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听见‘免费’两个字儿就皱眉头呢?大家可都是出来混的……顶多,你给我打个折?”
刘亚文一边嚷嚷一边往禅房里瞅,看见李岩岩和印空对坐,就又有话说:“那里头不就是你们庙老和尚给人看相算命嘛!算了,小师父我不跟你说了。那小伙子,你算命给他多少钱?咱们俩搭伙,肯定能打折!”
李岩岩和印空一起皱眉头:从哪儿来的活宝?
和尚也气,回身摔袖子关门,刘亚文抢上来把门拉住,还要说话,和尚再摔衣袖,卷得刘亚文滚出去,就趴下了。
“好嘛!”刘亚文哼哼唧唧地爬起来,不干不净地骂,“这年头,和尚会武术,谁也拦不住!”
刚才,摔倒时,他悄悄将一颗纽扣型窃听器安在了禅房木门下面,达成目的;还匆忙地与李岩岩对视,听见少年对和尚说:“别动真格的,伤了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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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后,李岩岩总是回想与刘亚文的第一次相遇,他相信那天一定还发生了什么,否则,在兴国禅寺的东庙、西寺之间,在禅房门扉掩起的瞬间,在一场短暂的注视中,刘亚文的心底深处就不该留下一线杀机。
然而李岩岩回回都失望,他只记得自己是那样的人畜无害,笑容灿烂,怎么也找不到引起仇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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