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当天的深夜,枪炮声稍稍停止的时候。才有市民自冒死送上来食物。
第二天依然是这样。敌人炮火封锁得愈严密了,直到了午夜的时候。才有童子军冒着猛烈地炮火送上了冷冰冰的干粮。
童子军中的这些孩子们眼睛里噙满了泪光,不是害怕,而是自责。
热食实在无法送上来,只有继光饼这些的干粮,孩子们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一个负伤的士兵大口大口吞咽着,吃得急了,呛再嗓子里只干呕,边上的童子军急忙将水壶递给了他,士兵喝了几口,这才舒服了许多。
“叫什么名字。”士兵如释重负的将水壶还给了那孩子。
“报告长官,陈乐乐。”那孩子赶紧说道。
“什么长官啊,我就是一小兵,这不排长刚阵亡了,我就接替了排长的位置。”那士兵好像来了不少精神,拉着童子军在身边坐了下来:
“你说你一小娃娃,没事跑这来做什么?”
陈乐乐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好笑地严肃起来:
“长官,我是童子军,不是小娃娃,我们地长官说了,打东洋人,我们也一样可以出力!”
士兵怔了一下,随即笑嘻嘻地说道:“成,成,是我错了,娃……不是,童子军,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我爸是做包子地,我太爷爷这辈就到上海了,做扬州汤包,听说过没有?”说到家里,陈乐乐一脸自豪地说道。
“什么?什么汤包?”北方人人出身的这士兵一下愣在了那。
“你可真是老土。”陈乐乐不屑地撇了下嘴:“就是包子,可不能像别的包子那样用力咬,得轻轻地咬开个口,然后吸里面又鲜又美的汤汁……”
士兵完全听傻在了那里,包子里还有汤汁?
“不和你解释了,等你打完了,我喊我爸请你吃。”陈乐乐撇着嘴说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用力咽下了一口口水“我叫郭阳丞,哎,我说陈乐乐,咱们可说好了,等打完了,你得请我吃这什么来着。”
还没有等陈乐乐来得及说话,炮声忽然响了起来,日军趁夜再次起了进攻。
郭阳丞一下将陈乐乐压在了自己的身下,等炮火轰击好容易过去,这才放出了陈乐乐,大声吼道:
“走,走,东洋人上来了,快下去“当兵的,我走了,记得打完仗来吃我家的汤包,我家在……”
陈乐乐一边跑一边笑着说道,忽然“轰”的一声,一颗炮弹就在他身边爆炸了。
郭阳丞笑着射出了一串子弹,正想回头说话,笑容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他看到那孩子身子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然后慢慢地倒了下去。
一具小小的身子在血泊里不断**着,**着,然后慢慢停止了动静……
郭阳丞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没有痛苦,没有悲伤,他完全已经麻木了。
刚才还在快活的叫自己“傻大兵”,要请自己吃包子的孩子,就这么没有了?
一个小小的生命,就这么一转眼,变成了一具毫无感觉的冰冷尸体?
“我的东洋人!**你的祖宗!”
大吼中,郭阳丞站了起来,端着手里的冲锋枪,一边吼着一边疯狂扫射。
“我的东洋人!**你的祖宗!”
郭阳丞忽然觉得泪水从自己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冲锋枪在“突突”叫着,夜晚的天空被映得通红通红……
团在这整整坚持了七天,以一个团的兵力坚持了七天。
七天来,团前赴后继,顶着巨大的伤亡死死守在这里,全几乎要被打空。
郭阳丞阵亡于第三天,当他牺牲的时候,一直在喃喃念叨着两个词;
“陈乐乐,汤包,汤包,陈乐乐……”
没有人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没有人能知道陈乐乐和汤包有什么关系。
活着的人唯一在想的,就是他们自己什么时候会阵亡在这块阵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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