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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大都风云(下)
    对于与云武来讲这几天实在是流年不利他的奏章为此引气的暗潮涌动在朝廷里已经成为了风雨欲来风满楼之势马云武整个人整天提心吊胆生怕大祸临头!

    很快他地这种担忧因为黄胜的到来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认识这个黄胜是花稚梅身边最忠诚地保镖他的到来就等于是花稚梅亲自到来。

    看到马云武的黄胜只是冷冷地对他说道:“换上便装外面有快马在等着你只给你一柱香地时间否则你地生死我家主人便不再保证!”

    马云武哪里敢怠慢他匆匆交代了家人几句收拾了一点细软急匆匆跟着黄胜离开了大都他不知道黄胜要带他去哪里只能跟在他后面漫无目地的一路狂奔当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时黄胜忽然勒马停下马云武以为来到了目地地但举目向四周望去却是空无人烟不知为什么一丝不详的预感从他心中升腾起来“马大人对不住了”忽然黄胜叹息了声接着一个又大又结实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马云武的面孔上马云武头脑中轰的一下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马云武悠悠醒来觉自己被浑身紧紧捆绑在马上口中塞着一块破布他惊恐地看向黄胜这时候马云武忽然什么都明白了过来太子这是想要杀人灭口了!

    黄胜注视着他说道:“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好好地一个汉人为什么要为鞑子效力?我地真名字叫黄斌大汉帝国皇帝陛下麾下一小兵!”

    这是马云武在这世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他亲眼看到这个叫黄斌的人用锋利地尖刀捅破了马匹的屁股那马出了一声负疼地长嘶四蹄跃起飞下了乱石林立的悬崖……

    黄斌看了一眼悬崖底下嘴角边露出了一丝冷笑接着他伸手在怀中摸出了一个香囊这是花稚梅在临行前交给他地并且嘱咐自己当除掉马云武后一定要记得打开这个香囊黄斌依言打开了香囊却看到里面放着一张小小地纸条他小心摊开纸条现上面只写着这么样一句话:

    “勿回大都伏……”

    黄斌对这叮“伏”字想了很久忽然明白了过来他愣愣地朝着大都的方向看去一双原本坚定无比的手此时竟然也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在御史台没有捞到好处的答即古阿散心中也想到了上奏章的马云武他当即命令几个百户长去把马云武找回来他相信即使没有物证有了这个人证更加容易让大汗相信自己!

    可是那些百户长出去后没有多少时间就都返了回来他们为答即古阿散带来了让人沮丧地消息马云武已经死了!

    “死了?”答即古阿散张口结舌:“他是怎么死的?”

    “他骑马外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然后他地家人就在离大都十来里远的一处悬崖下找到了他地尸体因为是马匹受惊坠崖而死!”他的部下丧气地说道。

    答即古阿散虽然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人做了手脚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无可奈何但是答即古阿散却是绝对不会罢休地在御史台中也有他的奸细他已经十分明确地知道那份能够要了义理派性命的奏书就在尚文手里他决定为此而拼命了……

    当他见到了皇上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地前后经过告诉了忽必烈之后忽必烈的一张脸忽然阴沉了下来:“狗东西你要是造谣生事朕可是要割了你地头的!”

    答即古阿散急忙磕了几个头:“臣不敢有所隐瞒现在那份马云武地奏章就在尚文手中而尚文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胆子将奏章隐而不报完全是因为背后有着姚枢、玉昔贴木尔这些人在怂恿他并且为他撑腰!”

    忽必烈彻底震怒了:“他们要做什么?现在就想要朕退位?男带真金等不得了吗还是别的人等不得了?居然还敢隐瞒臣子给朕地奏章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吗?”

    按说忽必烈也得考虑答即古阿散为什么要管这件“闲事”他假托去查阅钱粮卷宗去私查奏章是否也是罪行?可是忽必烈气得一切都已经忘了他只觉得这是一件大逆不道阴谋篡权的大罪得把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揪出来千刀万剐才好!

    “暂时不许对别人说起这件事情你先下去吧”忽必烈忽然声音低沉了下来对答即古阿散挥了挥手说道等答即古阿散下去之后忽必烈变得异常憔悴疲惫地对南必皇后苦笑道:“这就是朕的儿子这就是朕地大臣这就是我的大元帝国!”

    “陛下您不要太难过了”南必轻声安慰说道:“为了权利总是有很多人不惜挺而走险地!”

    “为了权利总是有很多人不惜挺而走险的!”忽必烈喃喃地说道:

    “说得好说得好啊南必!”他叹息了几声后搂过了南必问道:

    “你说真金他真地会参与到此事中吗?”

    南必想了下说道:“臣妾也说不好只是臣妾听得宫中有很多风言风语说阿合马就是被太子被太子……给害死的……也许太子是好的他也不想要这么做可是他身边的那些汉人儒生可就保不准了陛下你得知道在汉人的朝廷中生这种事实在是太多了……”

    忽必烈放下了南必在室内来回走动着此刻地忽必烈就如同一只虽然年迈但却已经被完全激怒地雄狮那样烦躁不安自己对真金充满了期望甚至为了他废掉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镇南王脱欢可是他就为什么会那么不懂事呢?还有那些汉儒们自己给了他们前几任大汗所不会给予的信任和尊重但现在他们居然想着如何来逼自己退位!

    在这一刻忽必烈的心中写满了伤心和失望他所有的理念所有的信心在此时轰然倒塌渐渐的忽必烈的脸上现出了一份狰狞这份狰狞让边上的南必也看得心惊胆战……

    忽必烈召来了安童和大宗正薛彻在自己的内室和他们说了很久很久的话等安童和薛彻走出来的时候他们每个人地脸上都象笼罩上了一层寒霜。

    这次密谈后没有多久尚文就神秘失踪了……

    尚文地突然失踪让义理派立刻警觉了出来一种大祸即将来临的感觉笼罩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头上太子府中来来往往的人一下子少了起来那些蒙古朝廷中的大官们这时穿着最简单的一副有的甚至连马车都不用生怕有人认出自己来。

    “殿下尚文已经失踪了看来大汗对此时已在展开调查咱们必须要有所行动了!”玉昔贴木尔焦躁不安地说道他虽然是个蒙古人并不属于义理派但玉昔贴木尔却是个不折不扣地太子党他绝对不能容许太子的地位受到哪怕一点的危险!

    真金面色白得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他完全乱了方寸象一只受惊地兔子一般不时地站起坐下又站起又坐下……他的幕僚们完全明白太子此时的感受这已经不光是太子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义理派生死存亡的大事了!姚枢这些人到现在还没有明白那个马云武是不是疯了居然会上了这么样的一道奏折这不是想把所有人都往死路上逼吗?

    “我们不要只是坐在这了不如一个奏章给大汗就说这完全是马云武自己的主意太子根本就不知道也没有参与到其中我想以大汗的英明他一定会相信的!”幕僚许蘅说道。

    他这书生气十足地话惹得其他人都苦笑了起来大汗会相信太子的话吗如果相信地话早就把太子召见过去问了哪还用秘密抓捕尚文?

    众人都把眼光转向了姚枢这位太子的老师义理派地领袖现在的这位太子老师已经成为了这些人的主心骨姚枢喝了一口茶向众人打量了几眼低声说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只要尚文在里面一招认太子的地位可就玄了我们也难免性命不保当今之路只要一条那就是……”说到这姚枢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看了下接着又小心的把门关好咬了咬牙从嘴唇里缓缓吐出了两个字:“逼、宫!”

    这两个字一出满座大惊有几个胆小的官员已经浑身哆嗦玉昔贴木尔第一个站起来说道:“不行这绝对不行大汗是天上地雄鹰是长生天派到世上的圣人就算大汗今天就把我给杀了玉昔贴木尔也无怨无悔我决不做伤害大汗之事!”

    “不错!”真金也难得地反对起了他的老师:“父亲再有什么不对也毕竟是父亲;大汗再有什么过错也毕竟是大汗我宁死也不背叛我的父亲!”

    一时间满座唧唧喳喳议论不休姚枢提出的意见实在过于惊世骇俗虽然忽必烈的大汗位置也是通过不光彩的手段得来但要让他们造反那可是诛九族地滔天大罪!

    等议论声稍稍低了一些姚枢说道:“你们且安静下来详细听我述说我可没有说什么造反也没有说要伤害到大汗只是现在大汗受到奸臣挑拨一时忠奸不辨我们这些做儿子地做臣子地怎么办?难道就坐视大汗这么迷失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大元的江山分崩离析?这不是一个忠臣应该做的事情!武谏只有武谏才能挽救今日之危局让大汗清楚地看到谁是忠臣谁是奸臣!我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却愿意充当太子先锋清君侧斩逆臣还我大元一个太平乾坤!”

    他这话说地当真慷慨之极众人一时都沉默不语如果真的如姚枢说的那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地办法可这样的武谏却哪有那么容易成功地?忽必烈赫赫军功威名早就长期地压在众人的心上近几年虽然接连吃了几个败仗但他却在蒙古官员心目中依然如神灵一般不可侵犯!

    看到这些人地样子姚枢急得跺足道:“当断不断只怕我等皆死l无葬身之地若再不早下决心姚枢只有先走一步免受阿合马余党侮辱老夫在地下等着你们!”

    真金正想劝慰几句忽然听到房门“滋呀”一声被推了开来接着一声声音传进:“你们都是堂堂七尺男儿为何都不及姚老师有血性?”

    所有人大吃一惊等看清来人这才放下心来真金急忙上前关起房门说道:“稚梅你怎么来这里了?”

    花稚梅淡淡一笑看着真金太子但却象是说给室内所有人听的一般:“此时若不反抗我等皆成鱼肉诸位大人当然可以不怕死但你们想过因此而受到牵连地家人没有?阿合马的党羽为了报复他们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到时男的全部处死女的都充做官妓这样的下场诸位大人想必在黄泉路上也看不到倒也落个耳根清静不过花稚梅虽然是个女人但为了太子着想却决不愿意坐以待毙诸位大人且请安座我这就和姚大人一起去皇宫纵然血染五步也决不后悔!”

    说完花稚梅掉头就要往门外走去姚枢对这女子又敬又佩大叫了声:“花姑娘请等等老朽老朽今日就与你一起做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出来!”

    这一幕吓得真金急忙左手抓住姚枢右手抓住花稚梅死死不放这个懦弱地太子心中地一股血性终于被花稚梅点燃他也什么都不顾了“武谏武谏!”真金喃喃地说道:“难道我们还不如一个女人吗?我的主意已经定了谁都不要再来劝我愿意协助我地就留在这里不愿意协助的这就请离开真金决不阻拦!”

    说着他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又重新回到座位上眼光冷冷地看着所有的人众人在真金太子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凶狠之色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太子既然决心已下这些太子党的义理派官员们再无言语毕竟他们都是和太子一条船上的太子一旦倒台这些人只怕谁都没有好下场只有玉昔贴木尔嘴唇张了几张想说什么却没有出一个字来。

    等了半晌看到没有人起身离开真金满意地笑了当下就在这间屋子里一个武力逼宫的计划悄悄地形成在这个计划里决定在六日后地子时武力逼宫由玉昔贴木尔带着义理派各官员家的家丁、奴才等近万人的主要力量直控制住大都主要道路;而以真金太子最忠实的家奴叶呼答带领太子府的两千家丁直接冲进皇宫;以武力求忽必烈立即铲除所有的阿合马残余势力并将整个蒙古的军权都交由太子真金统一掌管在真金的设想里负责皇宫守卫的牙老赤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是同情自己的他一定会放自己的军队进宫!

    真金太子认为自己的计划非常完满自己的父皇帝虽然是天下的皇帝但他毕竟已经老了对现在的天下大势已经不如以前那么敏锐对朝廷政务上的处理也不如过去那样睿智如果把这个国家交给自己来处理真金相信自己一定能过自己的父亲。

    而那些义理派的官员们虽然紧张并忐忑不安但在莫名中却也有着一丝兴奋如果这次武谏不准备的说应该是兵变能够成功太子必然提前登上皇位自己这些人无疑将成为最大的功臣以太子的个性来说是绝对会善待重用他们地只有直接推动真金下了这个决心的花稚梅看到这些人的样子嘴角边浮现了一丝不为人察觉的讥笑……

    接到审讯命令的安童和薛彻立刻恢复了蒙古时代让人闻风丧胆的“钩考局”这里面的人都是善于审讯、罗织罪名的高手而在其中主要负责人就是让他们非常欣赏的张傲云钩考局这个机构上了点年纪地蒙古官名都记忆犹新并且听到名字就不寒而栗当年多少官员走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里面的拷打声、号哭声、怒喝声能够昼夜不息!

    在蒙古人看来把人一刀砍死那对敌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一般他们是不给那样的“待遇”的即使是贵族出身的罪犯也是如此不管是包在毛毡里摔死就是细细地用刀给垛了不是几个壮汉围在一起用脚把敌人踢碎就是栓在马尾后把人拖烂……

    而他们在逼人招供地时候除了一般的刑具外就是用小刀捅每天一大早的时候总会从钩考局里抬出几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有时他们懒得审问了就把人关在木笼里放在大街上太阳底下晒在盛夏的时候骄阳似火不等过了晌午人就被活活晒死几天后尸体就臭气熏天

    当初大汉帝国的杜狱曾经听说过“钩考局”当有人征询他地意见的时候杜狱鄙夷地说道:“鞑子就是野蛮地鞑子一点也不懂审问的艺术性……”

    当尚文被抓进来后立刻被剥光了衣服吊在了屋梁上用鞭子狠狠打了一顿直把他打得皮开肉绽等打得差不多了薛彻冷冷地问道:“尚文马云武上奏地奏章在哪里?”

    尚文强忍着疼痛喊道:“哪里有什么马云武上奏的奏章一切官员递上来的奏章我都已经送到了皇上那里!”

    薛彻摇了摇头对行刑手使了个眼色那几个行刑手立刻从烈火熊熊地火炉里拖出一把早就烧好地烙铁烙铁呈橘黄色洒着让人害怕地火星接着狠狠地向尚文背上烙去……行刑室内立刻出尚文的惨叫散布着一种烤肉的味道……

    安童嗅了嗅鼻子:“很香!你若再不招供我会把你活活烙死不过你若是把那份奏章交出来我就可以放你回家并且会在陛下面前为你保奏!”

    “先贤们曾经教导过我教我要舍生取义!”尚文不断喘息着说道:“我没有见过什么奏章我也不需要你们的同情怜悯还有什么刑法你们尽管冲着我来吧!”

    他骨头一硬如此安童、薛彻相互对看了一眼一时间倒也没有了什么好的办法“好你终于说实话了”一直没有开口的张傲云忽然笑了出来:

    “方才尚文招供太子真金殿下教导他做事要舍生取义就算是死了也绝对不能把那份让陛下退位由太子继位的奏章给交出来哪怕就算是受尽了酷刑!”

    边上的书吏飞快地纪录着尚文一听大声叫道:“不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说过这完全是你们在诬陷我我要去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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