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三个谷顶向外望去,所见的确不多。安江和军士们躺在山头后,边看边谈。在他们前方大约一百米处,长草的山梁逐渐升高,草丛中明显没人。山梁往后一段距离就到了象头的上半部分,那是他们真正的目标,地势更高。开阔的石头地上草木稀疏,地势起伏有五十码那么远,然后才平坦。
安江转身面对鲁飙,开始问他进攻、伤亡、阵地和排里的情况。鲁飙其实知道的并不多。他亲眼见到秦勇少尉已经牺牲了,全排人都见到了
两个人说话钱方几乎都没听进去。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山头那边第三个山谷后面,排的人在那儿趴了一长溜。
“那你们并未受到火力打压,”他听到安江说。“据我所知”
“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的确受到打压,”鲁飙说。“但是,我们不能一起回来。”
安江点了点头。
“但是我想一次撤回两、三个人还是可以的。排进行火力掩护就行,”鲁飙建议道。
“可该死的据点在哪里都不知道,”安江没好气地说。
“那就不妨进行纵深射击,行不行?”鲁飙颇为专业地建议道。
安江瞪了他一眼。钱方也瞪他一眼。钱方直想猛踢这个新生英雄的屁股:竟然给连长提建议——还说什么纵深射击。
“敌人正在全面撤退,这一点我们十分肯定。但不要操之过急。英军可能留了后卫部队。说不定是个陷阱。所以要特别谨慎,走一步看一步。先让侦察兵上。我想最佳路线是到o9高地前的洼地。沿中间这个山谷后往左走,到了溪谷边就下去。如果遇到昨天那样的迫击炮轰击,你们也不能停。如果山梁下灌木丛中有水坑,就告诉我。我们剩下的水都不多了。有一点很重要,除非迫不得已,不要牺牲更多的人。”这一点对安江来说显得越来越重要。他一不考虑具体事务,全部心思就都在这上面。
“好吧,去吧,小伙子。祝你好运。”士兵,士兵,他手下的士兵越来越少;跟他共同生活过的士兵,他要为之负责的士兵。
后备排出了,过半个小时才到达杂草丛生的山梁下的出击点。钱方执行命令不折不扣,行进度的确很慢。安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现在都过九点了
这时,一枚迫击炮弹落在第三个山谷后坡二排当中,爆炸声打断了安江的话。爆炸过后,一个士兵顺坡从前线滚下来,两脚乱踹,两手捂着后腰。等他喘过气来又接着喊。其他人都紧贴泥土趴着,好像这样心里才踏实,都等着阻拦炮火落下来。不过再没有新的炮弹落地。过了片刻,他们才抬头朝连踢带喊的那个士兵望去。
安江并没等鲁飙回来,在给鲁飙布置任务时,脑海里就逐渐形成行动计划。
排是否占领左边的山梁区别不大。他们可以提供更多火力掩护,这会有所帮助,但不起关键性作用,因为1排的人要以班为单位冒着的机枪扫射到右侧山梁脚下更密的草丛中。那右侧山梁是个绊脚石,肯定要带来麻烦。
那里已经有个班,排还有两个班想从两翼对山正面起进攻,中间部分坚守阵地,两端冲上去隔离山梁上的主要据点,不管据点在哪里。
排剩下的人可以在第三个山谷提供火力掩护,安江想起一排其他的官兵——应该是剩下的官兵,他纠正自己——可以在弹坑沿侧翼提供火力掩护。他根据这个设想又把鲁飙派到第三个山谷。刚才那边是混战场面,目前暂时比较安静,1排的人个个汗流浃背,依然紧紧趴在弹坑里,生怕暴露自己。
一名伤兵被送了下来。
他们把伤兵腹部朝下放在担架上。卫生员已用纱布裹住伤口,但仍能看到后腰有个弹片划出的一长溜伤口。他脑袋耷拉在担架边上,眼睛半睁着,好像是在询问。他似乎在问他们,或在问别人: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偏偏被选中遭受这种命运?
安江已经跟营长汇报过英军从左侧山梁撤退,并告知连排已占领山梁。不料营长电话里冲他大嚷,说他兵力部署太靠右。
“太靠右是什么意思?我告诉过你,英军已撤离左侧山梁。排已占领该地区。怎么可能太靠右呢?从右翼起进攻是经你同意的。请回答。”
“不。我已决定往你左翼派后备连,下令他们进攻。下令进攻,安江,你听到了吗?下令进攻。你就呆在原地。我会叫二连连长把后备排派给你。请回答。”
“是,我明白了”
安江恼火地挂下了电话,这时候天空中出现了自己的“雨鹰”式,呼啸着朝英军阵地扑去,然后炸弹和子弹一起落了下去
“**,不等了,进攻”似乎“雨鹰”式一下给安江带来了勇气,公然违背了营长的命令:“英军正在撤退,不等了,个排都给我拉上去,拉上去”
“可是营长那里”
“有责任我来承担”安江大声咆哮了起来:“你们只管进攻,只管进攻眼看着就要胜利了,我绝不能让我们的敌人跑掉”
“是”部下兴奋的应了一声。
“迫击炮,把迫击炮给拉上来”安江的声音更加大了起来,几乎是在那里嘶吼:
“炸,给我把对面英国人的阵地都炸平了”
[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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