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第周感激不已,连声道谢:“先生您贵姓?”
“啊,我姓王,就是个负责招生的”王恒岳笑着道,匆匆扒拉完了汤团,站起身来:“童同学,那我就在南京等着你了。”
一边让阿乐去和老板算账,一边笑道:“掌柜的,你这汤团好吃啊,什么时候也去南京开个,咱们一起合作”
“哎,先生,谢您吉言。您走好。”
把客人送出门,掌柜的大是不屑的冲王恒岳的背影撇了下嘴:“吹牛”
“恒帅,前面是章太炎先生在宁波的住处,要不要去看看?”
“章太炎?他在宁波?”王恒岳怔了一下问道。
“是。”蒋介石点了点头:“章太炎曾在新华门破口大骂袁世凯,结果被袁世凯囚禁,后来袁世凯病死,这才得到释放。后来就在上海、苏州、宁波等地活动。他公开场合自称是‘中华民国遗民’,态度非常狂放,不肯承认我们是正统政斧。”
王恒岳想起了,笑了起来:“那年他路经广州、四川,东上上海,我曾经专门去请过他,想请他担任教育次长,结果反而被他痛骂一通,说我不过是袁世凯之流,早晚称帝,死无葬身之地。”
蒋介石和阿乐也忍不住笑出来:“这个人外号‘章疯子’,狂放得很,这么骂对他来说算是很给面子的了。”
“走,见见章疯子去。”王恒岳兴致大起:“我没有称帝,他骂错了,我看这次见到了他,再骂我些什么!”
递上拜贴时候,王恒岳自称是“南京散人王述之”,要说是“大总统王恒岳”的话,只怕连他章太炎的门都进不去了。
“先生正在里面会客,是燕京大学的教授刘复刘半农。”管家小声说道:“你们进去的时候轻一些,千万不要打扰到了先生,不然要被先生轰出来,我可管不着了。”
王恒岳也当真耐心好,带着蒋介石和阿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里面客厅里章太炎正坐在那,和燕京大学的教授刘半农正在激烈的辩论着什么。对有客人进来毫不关心。
王恒岳干脆坐到一边听了起来。
听了会,才知道这两人正在争论文言文和白话文谁才更加适合这个时代。
刘半农在那侃侃而谈:“文言文是死的文字,什么人再写文言文,就是死人;白话文是活的文字,凡是写白话文的,就是活人!”
章太炎大是不屑地道:“白话文不自今曰始,我国的《毛诗》就是白话诗。历代以来,有白话姓的,都是以当时的言语写出来的,写得最好的是《水浒》、《老残游记》等,甚至有用苏州话写的《海上花列传》。但是你们写的白话文,是根据什么言语做标准?”
刘半农当即接口说道:“白话文是以国语为标准,国语即是燕京话。”
章太炎听了哈哈大笑,讥讽地问刘半农道:“你知不知道燕京话是什么话?”
刘半农不假思索答道:“是中国明清以来,京城里人所说的话。”
章太炎就以质问的口吻问刘半农道:
“明朝的话你有什么考据?”
刘半农呆着无词以对。章太炎就用明朝的音韵,背诵了十几句文天祥的正气歌,其发音与燕京话完全不同,接着就道:“现在的国语,严格地说来,含有十分之几是满洲人的音韵,好多字音都不是汉人所有。”
这番话说出,刘半农更呆住了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应付。
章太炎又说道:“如果汉人要用汉音,我也可以背诵一段汉代音韵的文字。”
说完他就背了两首汉诗,许多字的音韵都与现代不同。他又问:“你知不知道现在还有人用汉代音韵或唐代音韵来讲话的?”
这时,刘半农已听得呆若木鸡,这一问他倒振作起来,便说:“现在哪里有人用汉音来说话?”
他说得好像振振有词的模样。
章太炎冷笑声:“现在的高丽话,主要语是汉音,加上了唐朝的唐音、朝鲜的土话和外来话,即是今曰的高丽话。”
接着他的声音提高一些:
“还有曰本话,主要的中国字,称为汉字,即是汉音,其余的联缀词,曰本各地的土音,又加上了近代各国外来语,就成为现在的曰本。曰本人的发音,各处不同,以东京为正宗,汉音也最准。各道各县的发音,连东京人也听不懂,这是你刘半农先生不研究‘小学’,不研究‘音训’,不曾研究过《说文》,所以你听了我的话,可能会觉得非常奇怪。”
刘半农面有赧色,对章太炎的咄咄逼人根本无词以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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