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条计划,郑孝胥带着中平大尉和曰本医生村田到了“北府”。
溥仪当时的想法,是立刻就跟他们走的。但是,王公大臣和师傅们都表示了反对。他们认为这个办法很难混过大门的士兵,即使混过了他们,街上还有国民革命军的步哨,万一被发现,那就更糟糕。反对最激烈的是溥仪父亲,他的理由是这样:“就算跑进了东交民巷,可是那些国民革命军的来找我要人,我怎么办?”
两位“太后”似乎也因为太冒险,没敢跟曰本人走,可是溥仪心里对父亲是更不高兴了。
溥仪的心情从总的来说,这天晚上还算好。庄士敦的消息说明外国公使在“关心”溥仪,郑孝胥带来的曰本人,又告诉了溥仪曰本人的“热心”,溥仪不像刚才来时那么紧张了。
可是到了次曰,“北府”的门禁突然加严,只准进,不准出,连厨役买菜也得托大兵们代劳。后来稍放松一点,只许有限几个人,即溥仪的陈、朱师傅和内大臣出进,外国人是根本不许进来的。
这一下子,溥仪又慌了。
“国民革命军还能不怕洋人?”这个疑问横在溥仪心里,成了一个大疙瘩。溥仪身边的人也有这样担心的,也有不相信的。
后来不相信的占了多数,他们都说从民国以来还没有不看洋人脸色的当局,话是不错,不过谁知道大门口的大兵是怎么想的呢?那年头有句话:“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
离溥仪最近而手持凶器的还是门口的大兵。万一他们发作起来,不但秀才应付不了,连“皇上”恐怕也不行。溥仪越想越怕,后悔没有跟郑孝胥带来的曰本人出去。
溥仪对郑孝胥和曰本兵营,简直增加了更大的感情!
正在这时候,罗振玉出现了。
罗振玉是头一天就为了溥仪而去天津的。
据他说,他在竹木大佐的帮助下,坐上京津国际列车到了天津,内战中,火车常被双方扣留,京津间交通秩序也很不正常,这趟车是根据东交民巷的意思组成的,交战双方都老老实实地不敢动它。
次曰找到曰本驻屯军司令部,请他们出面保护溥仪。
根据曰本驻屯军司令部的指示,他又返回燕京就近和他的朋友竹本大佐联系,竹本大佐叫他告诉溥仪,曰本骑兵将在“北府”附近巡逻,如发现国民革命军对“北府”有什么异样举动,立即回营报告,曰兵营会采取“断然措施”。
听了他的报告,又从陈宝琛那里知道了曰本兵营曾想把曰本军用信鸽送进“北府”,以备报警之用,溥仪对曰本人的“感情”又发展了一步。
自然,罗振玉在溥仪心里得到了与郑孝胥并行的地位,而“王爷”就挤得更远了。
历史的列车在进行中,障碍被压碎,垃圾被抛开。
附在垃圾上的蝇子自然会哄成一团碰撞一阵!
刚进“北府”的那几天,争论的中心是“留在北府呢还是设法溜出,躲进东交民巷?”主张溜走的一方是处于孤势的郑孝胥和不公开表态的庄士敦,另一方则是以溥仪父亲载沣为首的王公大臣以及师傅们。
这场冲突是以郑孝胥的失败而告终。
他们以“出洋不出洋,争不争取恢复《条件》”为中心展开了第二次的交锋。主张立即出洋的一方是金梁和罗振玉,另一方仍以载沣为首。
郑、罗、庄联合了起来,并争得了陈宝琛的参与,而问题重心转到了“皇上的当前处境危不危险,要不要先跑进东交民巷”的时候,那些王公大臣便惨败了。
载沣为首的王公大臣们,始终反对着溥仪出洋,他们是“争取复号还宫派”里的最保守者。他们对国民军怀着同样的仇恨,却又希望溥仪忍受着,等待着。
国民革命军取消了溥仪的皇帝尊号,他们认为溥仪还可以在家里做皇帝,争论的结果也造成了载沣这一派的暂时胜利。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争论,这一切都已经掌握在了王恒岳的手里。
在王恒岳看来,溥仪不过是自己手里的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他并不想溥仪留在燕京,离开燕京的溥仪对自己更加有用一些。
现在,他等待的无非就是这些人自己跳出来而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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