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南础艮堂的堂口与马帮同在商南镇的东北。
月华如练披在鳞次栉比的瓦檐上如细浪逐涌一层层向远空的夜色中荡去似烟非烟的微云愈烘衬得星月素光流转空明如水。寒气丝丝渗出月华之下的青瓦屋面开始凝霜天地如裹轻纱朦胧凄迷。
徐汝愚携着幼黎的手在屋檐上悄无声息的行走。一阵风过衣袂飘飞幼黎吹乱的长丝拂到徐汝愚脸上就这样让她缠着徐汝愚满目深情的注视着幼黎轻轻用手把她拢一拢凌乱的秀说道:“北静郡王就在下面我们去见他。”
“啊你怎么不早说我这样子这么见人?”
徐汝愚微微一笑将嘴唇附在她的耳边鼻尖轻触她的耳廓柔声说道:“你这样子已是很美了。”徐汝愚虽然用丹息控制声线不怕惊动他人但是说及这样亲密的话语时还是习惯性的附在她的耳边。
徐汝愚轻搂幼黎腰肢说道:“我们下去喽。”
一直守在大厅门外的蔡裕华看见徐汝愚携着幼黎现身院中吃了一惊待看清后连忙做了个手势让四周潜上来的精卫退守原处。
徐汝愚感觉如潮涌来的杀机又迅疾褪去仿佛一切未曾生过什么。徐汝愚觉得身子有点僵硬了有点冰凉幼黎通过那只与他相携的柔荑传来让他心安的温热。喉咙干灼未待说出话来已有些颤抖。门厅内幽然一叹。
蔡裕身侧身让开路来伸手延向半掩的厅门说道:“王爷恭候多时了请青凤将军与江姑娘入内吧。”
徐汝愚看向身旁的幼黎幼黎一手握住他的手掌一手挽住他的手臂将温热的身躯依在他的身上眸光如一剪秋水。
徐汝愚挺拔身躯昂然跨入厅间。
蔡逸年近花甲盘坐在团花锦绣的地毯上黑亮得诡艳的长随意用一根紫绸挽成一束披在身后他即使坐着也能给人感觉出他的身躯伟硕暗紫绒绸宽袍如水般扑挂而下将他的半身完全掩在一朵盛开的幽昧的花下。
若非他刚刚一声幽叹徐汝愚几乎觉不出这个溶于夜色、幽昧灯光的人。这个有山丘一般背影的人就是我的舅父吗?
蔡逸缓缓站起来暗紫宽袍如水顺流而下一纹细皱也没留下与黑亮的长一样着诡艳的幽光。蔡逸转过身来将他古挫削瘦的面容呈现在徐汝愚眼前一双瞳睛如远星黯淡而湛然让人生出怪异的感觉。
“你们来了坐吧。”
徐汝愚默不做声依言坐在地毯上幼黎颔依坐在他的身侧。
“汝愚是否有怨于蔡族?”
“汝愚不敢。只是父亲生前从未提及过蔡家汝愚的身世还是干爹在灞水边简单告诉我的汝愚一直不知如何面对才好。”
“那就让我为你吹去蒙在往事之上的尘土吧。”蔡逸神色悠远起来沉湎往事的沉切回忆之中双目轻阖古挫的面容犹如溶入昏暗的灯火一般变得不再真切。
“二十七年前也就是新朝二十五年初春南闽郡王宗政芪五十寿祚我代表幽冀蔡家前去贺寿那时你娘亲只有十七岁正值芳华之年遥远的路途对她而言充满神秘的异趣她自然也就偷偷跟着我一同前行。虽说是偷偷的但是你外祖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扫她的兴罢了。在我们兄弟姐妹五人中只有你的娘亲最得你外祖宠爱在她及笄之年你外祖就为她向内廷讨来嘉陵郡主的封号。”
徐汝愚不自觉的握紧幼黎的手掌身子前倾神情专注生怕漏掉蔡逸的一个字眼。
“在寿辰的前一天我们赶到福州城宗政芪在王府设宴招待了我们。陪席除了南闽的官佐还有宗政家的郡主宗政凝霜。那年南闽的天气出奇的寒冷殿上燃起好几只火盆也未能将高大的殿堂里的寒意驱尽我还记得那时你的娘亲小脸冰得通红娇艳得让南闽郡的男子都看呆了眼。所幸宾主兴致热切那天的夜宴恰如世家豪族标准的夜宴那般让人心醉神迷宾主尽欢。在郡王府的舞伎跳第五支舞的时候守在殿门的精卫进来向宗政芪通报王府门外有一个名叫徐行的儒生求见欲献平琉求匪事的策见。琉求岛聚集海匪比普济岛年代更久远南闽郡深受其扰。二十七年前的初春琉求海匪出兵洗耳恭听劫了南闽漳台二十七个村庄集镇遭受洗劫。一万多名手无寸铁的平民被海匪屠杀。那时我与你娘刚刚到南闽郡还不知道这样的事。世家钟鸣鼎食食客常以千计。你娘亲当时好奇的问道宗政芪:‘怎么南闽郡也有打秋风的儒生?’宗政芪显然也见惯打着献策幌子来白食的人笑而不理让精卫去领几十纹钱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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