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快逃眼前这人要杀尽我们。”张伯阳声音高亢如老凤清鸣于烈火。众人连同兵将俱为之一怔。众人终于明白过来那散于四周的兵丁将要干什么已是精疲力竭的躯体在死亡的威压下竟生出最后一股越寻常的气力与意志四下里纷纷寻了马与马之间的空隙欲冲出去。
张伯阳与徐行携手站于道中岿然不动。只希望这无谓的挣扎能给六子带来微茫的逃生希望。他们静静望着那黑盔将领。死的觉悟使他们的目光更为清冽、柔和却令枭面武士不敢逼视。
枭面武士暗骂一声“该死的。”终于令:“杀无赦。”语音未落便腾马高高跃起。纵过张徐二人之际挥戈下撩。
两道白芒散尽张徐二人已分别跌落在官道两侧。枭面武士看着徐行临死眼中泛出的绝望心中不由腾起一阵快意。暗道想让六个小儿逃出升天岂能如此容易。事情败露虽有麻烦但也不足为患。那驾车少年面有死色似沉疴不起不足为虑。只是其余五儿面貌清秀俊奇双目迥然面临生死清明不失。若是遇及名师不出十年皆会有不凡的成就。此时不除根他日不是麻烦得甚。
枭面武士正要全力催马哪知平日神骏却失前蹄一个踉跄向道旁栽去。早晨众人群攻吴储大半攻势却是由这个枭面武士接下来的。
吴储碧落戈乃取碧霞满天之意境挥戈所指如晚晴霞灿那戈所带动的丹力如堵压至。力借无可借御无可御。枭面武士心中难受之极。并且他座下骏骑也受力不小当时已有脱力的迹象。然而这毕竟是出自大月的汗血宝马强撑到现在。如是寻常马匹怕当时就受力不过猝死当场。若是枭面武士平日也能现座骑异常然则清晨一战神志为吴储所慑。从城中追出已是百般不愿若非怕日后传入老二耳中遭其耻笑他连这装模作样的追逐也想放弃。根本未曾注意到那马刚刚腾空一跃已经是它此时的极限。
枭面武士双臂屈伸如大鸟下翔甫一触地便腾空向后凌跃挥戈将一匹骏马上武士拨下翻身飘上勒缰强行御上官道。策马向徐汝愚追去。这纷繁动作俱在电光石火之间完成枭面武士状如鬼魅身形几不可捕捉。然而却是这片刻的耽搁加上先前的疾行已让徐汝愚驾着马车驶出数十丈开外了。
此时徐汝愚业已命悬一线。虽然没有目睹父亲遭受毒手但身后不断有失声惨叫传来间有妇孺惊怖的尖叫血腥气息弥漫只怕已凶多吉少。徐汝愚感觉天地之间死气弥漫胸壑的悲愤难以抑制却又无法泄。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此时他丹府内的阴诀真气受死气催激全面暴涨直欲刺破丹府。旬月来它的丹府深受阴诀真气折磨变得坚韧。此路不通便僻蹊径阴诀真寒正如陈昂担心的那般大肆涌入阴跷脉、阴维脉中。虽然陈昂贮于汝愚四骸奇经旁脉中的阳诀真炎源源不断的汇入阴跷脉、阴维脉消融真寒。但是徐汝愚大周天不通浑身经脉太过细弱能够进入阴跷脉、阴维脉两脉的阳诀真炎甫遇阴诀真寒随即熄灭。虽说也消融不少寒气但相比如湍流般涌出的真寒确实微乎其微。阴跷脉盆缺穴至梁门穴阴维脉康泉穴至灵道穴之间阴诀真寒就如澎湃的河水由于两端的河道过窄无法下泄即溃堤而出。到那时徐汝愚阴跷脉、阴维脉俱损神仙也无力回天。即使双脉无损那股奇寒滞于胸腹时间稍长生机也会随之停止。
徐汝愚此时无暇顾及体内的情形枭面人正驱马从身后追至距离渐渐接近。虽然度及自己此遭必死无疑但也不愿丧生枭脸人冰冷的戈下。何况车中五儿的最后一线生机也系在他的身上。想到这里徐汝愚心中生出一股悲壮的情绪。死就死吧怎么也要搏一搏。徐汝愚上身探出右手紧紧拽住车把以免坠地。左手尽力前伸一挨手掌触及马尾便反手抓住按照陈昂传授的功诀将其贮于四骸的阳诀真火运集到左手二白穴。立时左手如握炭火整条左臂如遭火炙。那渐显颓势的骏马却骤然注入新力一般兀的提不少又将枭面人拉后不少。奇寒久居丹府徐汝愚渐能忍受。然而经奇炙一激寒冷如同真物般明晰。两种极致痛感在他的脑海激荡终于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璇玑与四儿坐在颠簸的车厢内听着身后亲近之人时时传来遭屠的惨呼心中悲痛难抑。璇玑与两个年龄较幼的少儿禁不住晕了过去。只余两个与徐汝愚年龄相仿的少年紧紧抓住车厢壁板扶住另外三人。听着追兵忽近忽远的马蹄心中惊恐不已却又不敢探头向后观望。两人虽然惊恐未定却在亲人的惨呼声脸色渐渐坚毅起来。
年龄最大一人神色坚定的对另一少年说道:“文长你来扶璇玑我看看外面情形如何。”
名叫文长的少年接过璇玑却再无空手去扶厢壁。一时不慎额头砰的重击厢板之上一股鲜血沿着眉弓留下。文长无法檫拭只得任其流经眼角。他紧紧抱紧三人箕坐车厢内角。肩背紧贴厢壁虽不时身子腾空而起头顶重重撞在顶板上却始终一声不吭。
年龄稍大的少年移到车厢前面探身出去张望。见徐汝愚昏倒忙将他抱住拖进车厢。说道:“他晕过去了。”
文长问道:“你不用驾车?”
“缰绳掉到地上了即使未掉凭我的车技去驾驭这匹疯了的马还不是形同虚设。是福是祸就交给这匹疯马吧。”说罢脸上却丝毫没有听天由命神色上齿紧扣下唇片刻渗出血丝。恨恨说道:“今日不死他日必十倍还之。”再无言语。
徐汝愚昏死片刻即醒现身在车厢内马车依旧疾驰向前。心想:我都这样了马儿果然没让我失望。绷紧的神经一松又昏死过去。
催激出来的力道持久不到二百息的光景马一头栽入道旁的雪地里倒地不起。六儿被抛出车厢摔在雪地的沟渠上。所幸道侧雪厚六儿未添新伤。
璇玑及两小儿已然醒来骇然惊见马躺在不远的雪地上口里流出白沫抽搐不已。徐汝愚趴在路基的雪堆上一动未动不知死活。文长两人颀身长立身后面如死灰盯紧前方。璇玑顺看去面色骤然煞白。
“这般贱种竟然让我多费了这些气力。真是该死。”枭面武士翻身下马徐步向六儿逼来。现在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身后的屠戮没能参与现在要好好满足一下才行。
走近徐汝愚枭面人心中恨意不禁大炽。你这贱种垂死也要阻挠我真是该死。虽然不明其故枭面人已感觉不到徐汝愚的气息。然而心中恨意难消提戈便刺。虽说毁人尸无需寻穴刺下然则习惯使然这戈还是刺在徐汝愚臀部稍上的少海穴。只觉一股庞然热力沿戈直侵太阴肺经一股声势稍弱却更精纯的寒气紧随其后。两股真气相隔不及一瞬寒热交变之黑盔骑士如遭雷击。喷出一口鲜血借以减轻所受伤势。脸色瞬息数变好不容易将泛涌的血气押下去。心中惊诧愈盛。
“惊神诀。”为何这个十岁的幼童身上会有如此骇人的惊神诀丹力?
枭面人惊恐未定身后森然传来一声冷哼。枭面人骇然向侧旁横移数丈抽戈回击身体却继续向后腾跃。显他极为惮惧那在他身后冷哼之人。
冷哼之人是先行离去的青州鬼骑之一他持戈斜刺雪地冷视枭面人腾跃击戈。枭面人挥戈气旋激扬的漫天雪花卷袭到他的面前竟垂直落下。他面出嘲讽说道:“伊翰文你难道只有这点胆量吗却为何专做这等下三滥的事情?”
“吴储不用多说想拿走我的性命你也得付出些代价才行。”
原来吴储虑及自己远遁可能殃及那伙难民。遂只身返回一探究竟。恰时救下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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