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尼早已累得坐倒了在地,布鲁菲德却在亢奋之中,他还是第一次使用“航行术”这样的高阶海术来驾御如此庞然大物,这样的情绪多少为疲惫至极点的他添加上动力,战舰正在他的操控下,在大海上乘风破浪。(手打小说)
看着布鲁菲德双手间那蔚蓝的光球,每一次摇摆都能令战舰走上正确的航道,蕾尼不由得赞叹道:“布鲁菲德,我得承认,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海术师。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相传大海最东面的尽头住着一群世外人,他们拥有一种秘法,可以让老头子看起来仍如青春少年。蕾尼小姐已经开始怀疑,布鲁菲德是否用那种秘法改变了他的真实样貌,要不然以他外貌表现出来的年纪,怎么可能拥有这么高超的精神力。
“问男子年龄同样是不礼貌的,呵呵!”尽管外面的暴雨仍在继续,海风仍是冰寒凌厉,但布鲁菲德的心情好多了,他说完这句仍不忘补充:“对了,请为我保守这个秘密,我会海术,还有我的精神力?”
“为什么呢?你的精神力可是神殿和大海的一笔重要财富呀!它将为你带来无穷的荣耀,还会为你在神殿里zhan有一个重要的位置。”蕾尼不解的仰视着布鲁菲德。
布鲁菲德心想,小丫头你懂什么,我现在处境尴尬,一切都得尽量的低调,这也是来自特洛克祭司的最大警告。谁知道托玛纳的法考尔金风暴正演变成什么样子了,会不会涉及到我身上?神殿恐怕也不会为我得罪这个庞大的家族,无论我在海术领域多么强大,也不可能一个人去对抗来自托玛纳无穷无尽的战舰。我的实力无容置疑,随时都可以公开,但要选择适当的时候,只有在适当的时候,获得的一切才是真实的。
他心里如此想,口中却是回答:“这是我的请求,至于原因,日后我会向你慢慢解释!”
提到“日后”,不知为何,蕾尼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红了,这位年轻而强大的海术师如此说的时候,是不是代表着某种暗示呢?他虽然有点无礼,但单枪匹马将自己从海盗手中救出,却是实情。而且,他的无礼与神学院里那一张张永远都装得彬彬有礼的虚伪脸孔,也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个人是与众不同的,他是我生平所见过最天才的海术师。
而布鲁菲德内心的想法呢?他对蕾尼小姐的好感仅仅停留在最初见面的阶段,美丽,气质清秀动人,不过也仅此而已,她遇到变故时的笨拙倒是给布鲁菲德留下深刻印象,这份好感甚至此时已经打上了折扣,布鲁菲德现在已经开始思考如何说一个完美的谎言,去解释过去一个小时里所发生的一切。
蕾尼觉得气氛有点暧mei的沉闷,于是说:“发生大的事,如果你不想暴露你…你的事情,那该如何向神殿解说呢?”
布鲁菲德又想了一会,才开始将自己构思出来的“真相”说了一遍,在这个“真相”里,他变得不再重要,但也不显得太过卑微,扮演主角的是一位侠盗式的海术师,是那位海术师将他和蕾尼救出了危难中的深渊,拯救他们之后,又飘然离去。
他把所有细节都讲得非常详细,好像这一切都是真的发生过,蕾尼小姐答应了他的请求,同意了这个说法,对于一名海术师而言,为友人说一个谎言,并没有触及他们的道德底线,但她想,布鲁菲德同时还作为一个祭司,对于一名道德高尚的祭司而言,竟然可以这么快就构思出一个接近完美的谎言,是不是有点那个了呢……
天已开始朦朦发亮,层层的浓云翻滚成团地往西北方卷去,太阳的光芒为它们染上了一层金色的边缘,雨势开始变小了,风里的湿气降低了许多,海上的能见度大大提高,蕾尼往四周眺望时,喜叫道:“红土海军的战船!他们看到我们了,布鲁菲德,我们真正脱险了,减速!”
布鲁菲德非但没有减速,还为船只加了一个“庇护术”,点点荧光包围了他们的船,那在海军的眼里,他们就在海上凭空消失了。
布鲁菲德暗哼一声,如果让他们登船了,如何去解释那位凭空虚构出来的“高强海术师”呢,不过他也懒得向蕾尼解释太多,按照自己的原计划,在离红土码头有差不多半里距离的时候,他让船泊岸了,但他又担心平安泊岸的话,那显示出海术可能会太高了,而且也无法引人注意,所以他让半只船铲上了沙滩上,制造出足够响亮的声音。
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聆听到巨响后,淳朴且好奇的红土镇民赶过来了,治安管理队赶过来了,神殿仍在搜索中的导师、学员们也赶过来了。
在这过程里,布鲁菲德发觉,蕾尼显得还算镇定,串通好的谎言里,她滴水不漏,于是布鲁菲德想,或许先前还太过小看她了,她拥有不少缺点,但总得来说,还是一个相当漂亮而且精致的花瓶。
忽然间,他脑海里拥起了这样一个念头,这个花瓶说不定能令日后平淡的日子多一些趣味……有些情感总是来得如此突然,但紧接着,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他对自己说,你一定是疯了,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先把自己那一部分戏份表演好吧……
于是,在治安官的询问下,在神学院里的导师和学员们的注视下,布鲁菲德开始讲述起他这个非凡夜晚的经历,开始他还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说到他们那一组其余组员的惨死,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听众们都为之动容,托玛纳训练营里的演讲训练,布鲁菲德也从未如此淋漓尽致的发挥过,至于那伤感的泪水,倒有一半是真的,不过悼念的仅仅是那位值得尊敬的导师先生。
出于对于未来多一分把握的考虑,他没有揭发临阵逃脱的阿穆,仅仅是说,导师发现烟花湿了,无法发送出准确信号,所以让阿穆跑回去报信。
布鲁菲德想,就算不能因此而赢得此人的友谊,但也能把握住此人的把柄,阿穆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对自己会有好处的。与其憎恶他犯下的罪恶,倒不如利用他日后的表现。
蕾尼小姐,她远远做不到布鲁菲德那样声泪俱下,但一些凶险的场景,她轻柔的声音还是很能打动听众们,总得来说,人们相信了这两个年轻学员所说的话,神学院里罕有出现谎言,而且单凭他们两个确实没什么可能逃出海盗船坞,这是他们选择信任的最大理由。
蕾尼小姐偷偷观察着布鲁菲德,原本的好感忽然间变得荡然无存,她心里甚至暗暗起了强烈的反感,准确来说,是鄙视,这个男子,不久前异常漠然的对自己述说着其余人死亡的过程,不带任何感情。
但这一刻,他竟然可以说得如此动情,如此动听,真是虚伪!冷漠并不可怕,或者冷血也可以容忍,但故意粉饰的痛心面孔,虚假的泪水,内心凉薄,外表却难过的抽噎,这真是一项难以容忍的罪行!真没想到我竟然愿意陪他一起说谎,但开了头,蕾尼小姐还是坚持把属于自己那一部分谎言给说下去。
看着布鲁菲德不时看向自己那灼热的目光,蕾尼暗叹着,天啊,我竟然曾经对这样一个虚伪而充满野心的男子打开过心扉,有过好感,想起来也觉得是件可耻的事情。
其实她有点误会布鲁菲德了,先前对蕾尼述说过程的漠然,那是环境所导致的。
不过布鲁菲德理所当然的认为,蕾尼这位罕见美人已经爱上自己了,他甚至已经开始有点欣喜,一个具有人格魅力的人,无论去到哪里,都不会缺乏爱情,尽管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花瓶,但它看起来足够美妙,那就足够了。
他甚至已经在憧憬借此可以摆脱过往那些给他留下阴影的感情,恐怕也只有布鲁菲德这样的人,才可以在这样的场面下,仍能对未来浮想翩翩。
无论如何,这一关,他算是跨过了。
一天后,那个秘密的海盗基地彻底被捣毁了,那是一个名为“午夜伯爵”海盗团的秘密基地,海军们笑得眼睛变成一条细缝,毫无疑问,这是一宗罕有的大案子,他们收获了超过十艘完整的大型战舰,还有大量物资,一个小型的金库……这些收获足够令他们升迁,大概不久就可以离开红土海域这个鬼地方了。
红土神殿呢?他们为死者举办了盛大的悼念仪式,将他们的死亡视作为神圣事业而牺牲,甚至将他们每一个名字都被刻在了光辉圣堂的贤人壁上,与无数先贤共存在一起,对于此,布鲁菲德嗤之以鼻,能称得上贤人的,那个夜晚大概只有那位导师先生,现在好了,只要死亡了,就是光辉的、光荣的、圣洁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说不定那块巨大的贤人壁上,大多数也是那样的货色,瞧那些神职人员的虔诚,那崇慕的眼光,那恨不得甘心替代的狂热,布鲁菲德终于明白过来,这是神殿高明的策略,是正确的。
只有阿穆是如此的诚惶诚恐,他面容憔悴,平常保持得很好的仪容仪态,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他是消失了一个夜晚才重新出现在人前,当时他失魂落魄,但当他明白过来,布鲁菲德并没有“出卖”他,他整整怔了好一会,才懂得编了个故事,来配合布鲁菲德为他所编织的谎言:是的,导师命令我去寻求支援,我在麦田里苦苦寻找,但碰上了一些麻烦,没能及时通知大伙……
两天之后,当布鲁菲德和阿穆终于有机会独处时,阿穆忽然在布鲁菲德面前跪了下来,探头就要去亲吻布鲁菲德的尾指,这可是一个奴仆表示愿意向主人效忠的动作,布鲁菲德被吓了一跳,他后退了一大步,把手缩开了,要不是阿穆的神qing动作看起来有足够的谦卑和虔诚,他的动作还将更剧烈一点。
布鲁菲德想,我有料到他会表示感激,赢得他的友情和忠诚,但没料到,他竟然表示得这样彻底。
阿穆垂着头,像被布鲁菲德的惊吓动作伤害了,颤声道:“布鲁菲德先生,你拯救了我的名誉,更拯救了我的未来,请容许我向表达最至诚的敬意和崇拜,也容许我,成为你私低下最谦卑和忠诚的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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