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令瓦利马先生失踪调查事件终于告一段落的主因,还是皇宫人事主管前来训练营的选拔,这恐怕算是训练营里近年来的头号大事了。(手打小说)
整个训练营一片欢心鼓舞,人人摩拳擦掌,以求以最佳形象出现在选拔日,毕竟一旦成为皇室成员,哪怕仅仅是个仆从,其身价及将来退休后的待遇,都远远不是普通法考尔金成员可以比拟的。
但几乎谁也没有留意到,现在的选拔日比预定的日期,整整提前了大半个月,这对于严格按计划做事的法考尔金皇室而言,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了。
布鲁菲德作为训练营的礼仪人员,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皇室人事选拔主管,也有幸听到了一些机密对话的片言只字。
“……为何选拔会提前这么多?”
“唉,宫里的疫情比想象中要来的严重,已经死了不少人,急需补充人手啊……”
“什么?!”
“嘘!小点声!其实不单要在你们这里调人上去,就连许多贵族家里都得抽出仆从调上皇宫……”
“那…那这次问题可严重了……”
“……”
强大的精神力让布鲁菲德在较远的距离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他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对话里有几个字眼是特别吓人的,“疫情”,“死了不少人”,“严重”……
布鲁菲德很容易就推理出:皇宫正在闹严重的瘟疫,已经死了许多人,现在人手不足,所以才会提前到训练营来选拔……
这可是糟糕的消息,本以为躲进皇宫就可以暂时逃避开那帮该死特务的监视,没想到皇宫也已经成为了不见血的修罗场,接着布鲁菲德又想起了艾莎,她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才嫁进皇宫,就撞上了罕见的瘟疫……
然后他又想到了凯菲瑞小姐,她的运气同样是非一般的与众不同,竟然在瘟疫大爆发之际就离开了。
瘟疫在海洋时代里并不是什么新鲜词,在大海上时常有船只遭遇上,一旦被这个死神盯上了,往往生还率极低。
然而在陆地上,瘟疫发生的机会并不高,但一旦发生严重的瘟疫,一般都可以载入海洋时代的史册,就像三百年前列达岛的菌疾瘟疫,在短短的半年内,这可怕的病菌将整个列达岛上的人们全部杀死,那个岛屿的统治者蓝荆花家族也随之消失在了历史舞台。
直到半年后,蓝荆花家族的友邦才敢派人踏上这个死亡岛屿探查,最后友邦议会决定用烈火焚烧全岛,以杜绝瘟疫的继续传播,将全体亡者和蓝荆花华美的建筑统统以烈火终结,一个老牌家族也就此因瘟疫而被焚毁于熊熊烈焰之中,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再留下。
这个历史上轰动一时的事件划过了布鲁菲德的脑海,他第一次生出了离开托玛纳的想法,自然的力量实在太难以猜度,死神现在正盘踞在法考尔金的皇宫里,如果现在走进去,岂不是与送死无异?
尽管现在的医疗水平已远非三百年前可比,但谁能保证托玛纳是不是下一个列达岛……
打定主意后,布鲁菲德便开始装病了,他情愿留在相对安全的地方接受特务们的监视,也不想躲进随时感染上瘟疫的皇宫里。
布鲁菲德尝试委婉的劝告尤兰塞恩,他不能明说他偷听到的话,只能说,留在训练营里等待更好的机会应该会比较妥当,但尤兰塞恩哪里听得进耳朵,毕竟很难找到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后来的选拔证实了布鲁菲德并不是听错,差不多有九成预备成员中选了,就连装病的布鲁菲德也不例外,剩下的一成,几乎全部是今年才加入到法考尔金的新人。
这些新人们一个个苦着脸叹息命运不公,布鲁菲德望着这批幸运者,心想,要不我跟你们换换,而中选的大多数预备成员,一个个兴奋得满脸发光,仿佛人生中最光荣的日子就是今天,整个训练营大楼里喜庆一片,到处都是相互的祝贺声,有些脆弱点的女成员已在暗处喜极而泣了。
布鲁菲德默默地打量着这一切,心想,当然,能进入到法考尔金的皇宫,成为其中一员,确实是法考尔金普通成员所梦寐以求的,但如果这个时机放到现在,恐怕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了,大伙如果知道真相,现在脸上挂着的灿烂笑容,会变成什么表情呢?
“喂,布鲁菲德,我们可以进皇宫啊,你好像还不太高兴呢?”尤兰塞恩用手肘撞了撞布鲁菲德,他脸上也是笑眯眯的,与餐厅中绝大多数的人表情一模一样。
明知道是投进死神的怀抱,我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呢?当然,这句话布鲁菲德只能在心里说,表面敷衍道:“我太过高兴的时候,脸上往往就没什么表情,这大概是物极必反吧。”
“哈!怪人!”尤兰塞恩不以为意。
“……”
这时,塔米大叔在餐厅一角对布鲁菲德做了手势,布鲁菲德会意的点点头,这是今晚开小灶的手语,大概是想和自己私下告别吧。他心想,唉,塔米大叔也是幸运的……因为塔米上了年纪,已经超出了皇宫仆从的年龄范围,所以得以继续留守训练营。
今夜繁星闪耀,训练营里也人人喜气洋洋,仿佛他们已成为了夜空群星的一员。
布鲁菲德和尤兰塞恩走上楼梯,不少过往从不交往的预备成员都纷纷向他们点头微笑,这并不单单代表他们心情愉快,还意味着他们已为未来打算,训练营这批人进入皇宫后都是新人,而少个敌人,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当布鲁菲德在楼梯转角,看到两个常年勾心斗角的资深预备成员,也仿如挚友般交头接耳,心中不禁苦笑,这个世界确实现实得十分彻底。
他忽然想起刚才在餐厅里,塔米大叔除了以特别丰盛的餐点款待,还特地为他们两人配制了两杯口感特别好的饮料,当时他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饮料,是由恶意和谎言,再加上大量奉承、少量事实配制而成,口感非常好,就像你们现在所喝……”
塔米指了指天花,以示“上层官员”,说:“几乎每个人很喜欢,尤其是他们,尽管这东西能大幅削弱他们的洞察力。”
他叹了口气,又道:“孩子们,皇宫里到处都有这种饮料啊,如果你不想成为恶意中伤的对象,那就学会友好地对待每一个人,哪怕仅仅是表面,也要做得足够的友好啊……这就是我老头子这些年在托玛纳生存的最大窍门了。”
尤兰塞恩满怀感激地望着塔米,深以为然地点着头,布鲁菲德表面也是这么做的,心里却不以为然,违背自己个性而变成一块光滑的石头,那生存还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塔米大叔把这当成生存的法则,所以他现在正站在法考尔金的底层,那样牢牢占据着自己的位置又有何用呢?
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明明是同一个意思,但由不同的人说出来,份量就会不同。
就在当夜,海因姆男爵召见了布鲁菲德,不知为何,布鲁菲德觉得他的笑容里蕴藏有歉意,海因姆作为法考尔金皇室嫡系培养出来的官员,瘟疫这事相信他早有所闻了,只是没料到这场瘟疫会如此严重。
他语重心长地告诉布鲁菲德:“恶意中伤,流言蜚语,飞短流长,在这人多的地方是无法避免的,人们越空虚的地方,它们出现得越频繁,皇宫正是这样一个地方,想在这样的漩涡下生存,除了忠诚于家族,把家族放在第一位外,还得学会与人相处,不要轻易去评价一个人,在他人背后,尽量选择说好话,如果有人在背后说你讨厌的人的坏话,你要学会闭嘴,更要疏远这个人,因为这样的人也会在你背后说你坏话……不要轻易为自己树立起敌人。”
这是海因姆男爵和布鲁菲德谈话最长的一次,最重要的部分便是如何与人相处,这是布鲁菲德的弱项,所以他甘之如饴地吸引着海因姆处世之道的精华,其实塔米老人与海因姆对布鲁菲德的临别赠言是异曲同工的,但布鲁菲德谨记住了后者,而将前者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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