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脑袋一下子大了事儿全赶一块去了“王东呢?他怎么不来找我?”
“王东没空这几天一直在他妈床前守着。”
我从保险柜里拿了五千块钱一把扔给驴四儿:“赶紧送医院去在那里帮着照应点儿。”
驴四儿刚走电话就响了郑奎在电话里说:“房子租好了位置很好过来看看吧。”
开车上路的时候我的心空落落的手上没有力气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上了大路天突然就阴了下来似乎要下雨了下吧下完了天就更明亮了。
车拐出下街大路的时候雨下来了瓢泼一般。路边的水沟很快就涨满了水溢出来的水与路面上的水连成一片像汪洋。雨太大了车没法开了。我把车停在一个稍微高点儿的地方点了一根烟静静地看外面箭簇般射向地面的雨线。
我记得小时候遇到这么大的雨我爷爷总要披着蓑衣光着秃头拿一张铁锨挖我家门口的那条水沟。水沟紧贴着麻三家的后屋墙铁锨经常碰到他家屋基的石头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很难听。麻三的爷爷是个痨病鬼每当这个时候他总要打开后窗冲我爷爷拉喉咙里的那只风箱:“吼吼……他大爷吼吼……你轻点儿挖再挖屋就倒了吼吼……”我爷爷就不挖了蹲到我家的屋檐下看那些雨水在院子里慢慢聚拢看聚拢在一起的雨水漫出街门漫过胡同撞进他刚刚挖深了的水沟然后抬起头乜着麻三的爷爷笑:“唉近你妈屋倒了拉倒省得你整天‘吼拉吼拉’地难受。”麻三的爷爷关上后窗的时候我爷爷就沾了便宜似的笑“这个人瞎了这个人瞎了‘挽拉’(挣扎)不了几天了得跟着他兄弟走了。”
麻三他爷爷的兄弟外号叫三棒子我见过是个穿军便装的大胖子走起路来像鸭子说话就跟吵架似的。后来他被判了死刑是在下街戏台子上开的宣判大会。大会上说三棒子解放前当过土匪名义上打鬼子实际上骚扰革命根据地杀过八路军打跑了日本鬼子以后三棒子混进革命队伍当上了区革委会主任。王老八在台上喊加强无产阶级专政坚决镇压反革命!下面的人跟着喊。麻三他爸爸也喊声音跟麻三他爷爷似的吼吼的没有力气。王老八就别着他的胳膊让他佝偻在三棒子的旁边他就反着脑袋冲三棒子嚷加强无产阶级专政坚决镇压反革命!我爷爷蹲在人群后面直嘟囔“近你妈”。
前几天我在路上碰见过麻三他爸爸麻三他爸爸拎着一条鲤鱼往家走我跟他打了声招呼:“叔改善生活啊。”
麻三他爸爸好象怕我抢他的鱼唔唔两声紧着屁股贴紧墙根走远了。
我想他这是被人给折腾怕了他叔叔是反革命他跟着遭罪他儿子贩卖枪支他也跟着遭罪唉近你妈。
据说三棒子是条好汉跟水浒英雄似的打鬼子还劫富济贫。
我这也是要去劫富济贫呢想到这里我挺了挺胸脯拿到钱我就把下街所有胡同里的水沟换成水泥管子。
雨停了太阳很快又出来了汪洋退去路面闪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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