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到哈佛: 教育学硕士萝拉莉·萨默的亲身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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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当我的梦跟它自己和我搏斗(2)(2/2)
    一次外移

    抢动直身冲击

    侧绊腿踢出

    “不。我留下来。”我对他说,边取下护膝。“我喜欢摔跤。”

    “好。”他说道,把几张纸放进公文包。

    “来呀,萝拉莉!你摔跤就像个女孩子!”一天训练时戴夫·博根看着我和里奇·特斯塔对摔时大声喊道。人人都觉得戴夫说的话是个滑稽的玩笑。我感激他的鼓励,他让我有可以“扑过去把他的头拧下来”的信心。我想我可以赢,并且仍然是“像个女孩子”般摔跤,因为我本来就是个女孩。

    如果说摔跤的身体语言拓宽了我的心理,那么摔跤的实际语言则注定要拒绝我。“像个女孩子”这个词组意思是在摔跤运动中,女性天生就不如男性。我太怕别人说我开不起玩笑或者男人的体格天生就比女人强壮。我喜欢戴夫,他对每个队员都有强烈的感情,我不想让他们从我身边变得生疏起来,因此我什么也没说。

    摔跤队的口号差不多有二十年了,一直是“昆西高中摔跤队:男人在行动”。就连我们在训练季节末拿到的蓝色灯芯绒棒球帽背后也用白字绣着这个口号。人们问我:“你难道不觉得这话冒犯你吗?它应该说‘女人在行动’。”我总是回答说那句口号并没有多少让我烦扰。更要紧的是他们允许我成为摔跤队的一部分。我认为行动应该先改变,而有关摔跤的语言文字以后会开始改变的。

    我们做屈体跳跃时,助理教练会对着我们大喊大叫,说我们喊数字时声音不够响亮。“看见那口号了吗?你们应该是男人在行动!那也包括你,萝拉莉!”他高声说道,“重新来,这次叫得更响点!我们是男人在行动!”从那时起我知道在摔跤队里某种形式上我不再是个女孩子。这很让人有获得解放的感觉,同时也令人沮丧。它意味着我是一个男性空间的一部分。它也意味着我学着鄙弃女人味,我必须“做个男人”,因为女孩子是柔弱的。

    他们见到我留在摔跤队,我的队友们也习惯了我的存在。他们有时把我当作另一个摔跤队员,有时则把我当成一个特别的人,区分开来。有的时候他们觉得需要关照我,跟我一起等在男子更衣室外面,直到我可以拿回我的制服;对我更温和,听到别的队里的男生尖刻的话语,还帮着维护我。

    不过,一名跟我体重差不多、自鸣得意的九年级摔跤队员很粗鲁。他叫布莱恩·伍德伯里。训练时,他会一次又一次地夹住我的头,把我摔倒在地,着地的声音那么大,其他摔跤队员会转过身来说:“你肯定没伤着她?”“布莱恩,悠着点。”很难对布莱恩产生友情,因为他是那样自大,粗野。不过我尊重他很不情愿让我歇息片刻的心情。他要求我承受跟他给其他队员同样严格的待遇。等到我通过了他的考验,毫无怨言并且骄傲地带着满身的青肿后,他给予了我一点小小的尊重。身上的瘀痕褪成蓝色然后褐色然后是绿兮兮的灰色,但我要当一名羽毛丰满的摔跤队员的决心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昭然。

    有一回,另一个队里的一名摔跤队员这样祝贺我说:“你有种,伙计。”实际上,不,我没有。为什么关于勇气的语言都是男性化的呢?为什么别人总是教导我说女人的勇气不是侵略性的,女人只有在耐心和忍耐的时候才是勇敢的呢?

    一天训练时,我跟里奇·特斯塔对摔。我挣脱开,转入进攻而获得了反击分。我发现自己有机会用半尼尔森式把他钉死在垫子上。我犹豫了一下,仿佛下一步不知该怎么办,弄不懂为何在比赛中间处于有利位置时突然停了下来。后来我才意识到我是担心一旦我证明自己是个有实力的摔跤队员别人会怎么看我。我将不再是个可爱的小女孩,非常努力,但不是个威胁。我很害怕要是我实际打败了男生,他们会开始对我有敌意,我便提醒了他们,他们在证明自己拥有高人一等的男性力量上是那样不充分。因而我有时候满足于从几个好动作得分,有进步,但比赛最后输掉。

    我觉得在摔跤中遇到的最大障碍是要克服社会上的不认同。我不知道要拒绝成为某种象征甚至更困难。人们对我说我摔跤没问题,但其他女生则不被鼓励去试试。我的教练其实也不想他的摔跤队里有很多想摔跤的女孩子。其他女生被告知不要去试,因为她们太性感。她们可能会被骚扰的。很难不去为我的独特、希望一直只有我一个女生的想法而狂喜。许多身处通常给男人们保留的职位上的妇女享受着作为一名象征意义女性的荣耀和权力,她们没有认识到,允许她们自己被人视为“例外”,其实在阻止其他妇女取得成功。

    我也担心另一名女摔跤队员可能会比我更出色,更有进攻性,更具竞争性。只要我仅仅是被男子打败,那没事,人们能够理解,我承认自己处于弱势。然而被一名女生,一名跟我一样“弱小”的女孩打败,还有比这更难为情的事吗?那看起来并不是个令人激动的挑战。男生跟女生摔跤的两难在于,打败一个女生不是男子气概的证明。男生至多被看起来是个欺负弱小者。而输给一个女生则完全是个更糟糕的命运,会被人称为是哭鼻子虫、失败者和懦夫。

    偶尔,在被队友夹头摔倒、他们的手指用力掐住我喉咙(他们应该这么做,这是这个动作要求的)后——或者再一次受到充满好意但要人领情的话语的冲击后——我会哭泣。我因为是一名女生感到羞耻而哭泣——作为女生,弱小,从来就不够好,从来就不够强壮,天生的瑕疵,一次又一次地被推倒。我继续摔跤,指望着泪水会和汗水混在一起,我眼睛的红肿会跟因为用力而发红的脸的其他部位融为一体,任何偶然看我一眼的人会以为我的眼睛是由于脸被推向垫子时混进了灰尘而流眼泪。我害怕来一段三十秒钟的休息时间,那期间我的眼泪会继续流淌下来,别人可能会注意到。教练会走过来问我是否有问题。我会说:“没事。”眼睛不看着他,仅仅发出一点抽鼻涕声。

    在我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地方,那里潜伏着的恐惧像在火中膨胀的药葵一样在增长,充满空气而不是现实。尽管我哭泣,要是我继续摔跤,我的害怕就缩小,变得可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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