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莫阳呢?他身上这都是谁弄得?」
我对李晓妍说道。
李晓妍用手语跟莫阳交谈了一阵,接着又对我回复了四个字;「乱打一气。」
我无奈地笑了笑,看着李晓妍,三下五除二把那包辣条吃完了。
我对她又问道:「艾立威脸上那块熊猫眼,是你的杰作吧,饕餮姐?」
「对,是我干的!我恨他!找机会我还得打他一顿!……我,老丁、阳仔,
我们仨都恨他!我恨不得……」
李晓妍眼睛忽然变得通红,凶巴巴地对我说道。
「行啦、行啦!你都给人揍了,你也没吃亏,还想怎么着啊?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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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o
我打断了李晓妍的话,然后对着办公室裡的所有人说道:「今天这件事,咱
们就按照徐局长和沉副局长说的,就算这么过去了。今天这个事情,也算是给咱
们风纪处提了个醒:以后,不利于局裡同事、战友和睦的事情要少干,不利于和
平共处的话要少说。」
我说完之后,每个人全都有些不甘心地、带着怨气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们所有人都给我记着:在这个市局裡
头,咱们不去主动挑衅、不去主动欺负别人,但是你们每个人,谁都不许被人欺
负!如果有人欺负你们,儘管去反抗;我何秋岩在咱们风纪处,虽然官最大、但
是年龄和资历,不算最小,也算后几名的了,我没有多大能耐,但是你们如果反
抗了,被局长、副局长,甚至省厅的人怪罪下来了,我可能做不到帮得上多大忙
,但是我何秋岩话放在这:挨揍,我跟你们一起扛着;挨批,我跟你们一起顶缸!」
我只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
我现在毕竟是风纪处处长,而且身上还是背着记过处分的这么个畸形的处长
,所以我不能明着支持他们去跟艾立威、白浩远、聂心驰他们那帮人掐架、故意
恶化局裡的和睦氛围;但与此同时,李晓妍的小胖拳头给艾立威打得跟熊猫似的
,也真叫我暗暗觉得痛快,并且说到底,这次受欺负的还是咱们风纪处的自己人
,我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是在灭自己人志气、长他人威风。
所以,这是我目前为止能说的最得体的话了。
我都没想到,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们居然会给我鼓起掌来。
「行行行……算了啊!别鼓掌了!这是啥光荣事情么?」
我从小到大,最怕别人给我鼓掌,听着反而让我心裡没底,于是我对所有人
说道,「都该干嘛干嘛吧……」
我想了想,又抬头叫了一声:「许彤晨,你过来一下。」
「处长,有什么事情?」
许彤晨用纸巾抹了抹眼角,对我问道。
「咱们市局这附近,有一个礼品店,你知道吧?」
「知道啊。‘星梦情缘’那家吗?」
「嗯,对,就是那家。」
我继续对她问道,「你的钢笔字写得怎么样啊?」
「还行。我之前在国中和高中的时候,都拿过全省硬笔书法比赛的名。」
「好!很好!」
我对许彤晨招了招手,从口袋裡拿出了5元钞票,对她说道:「你现在就
去那家礼品店,帮我买一张音乐贺卡,要爱情主题的,最好是一打开,裡面的音
乐是或者的,买一张,帮我代表风纪处,拿去送
给重桉一组夏雪平组长。再帮我写点字。去吧。」
「好。那……处长,字写什么字啊?」
许彤晨又对我问道。
「就写……」
我闭上眼睛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我似乎也突然冷静了下来,紧接着又对
许彤晨摆了摆手:「呵呵……算了。不去了,不买了。你去工作吧,该忙忙你的。」
许彤晨迟疑地看了看我,然后默默地把那张5元钞票放回到我的办公桌上。
我看着那张钞票,低着头,长吁了一口气。
——我本来想的是:你艾立威不是愿意张扬、愿意显示自己跟夏雪平已经发
生肉体关係了么?好啊,我就去给夏雪平送一份贺卡,上面就写:风纪处全体警
员,向重桉一组组长夏雪平警官与艾立威警官,表示热烈祝贺和诚挚祝福;祝二
位白头偕老,生活美满,风调雨顺;再加一个落款:风纪处处长何秋岩敬上;我
想把今早在夏雪平那折了的面子,以及她和艾立威给我带来的屈辱,通过这么一
张贺卡找补回来;——但是这样做了真的好么?说不定我这么做了之后,对于夏
雪平,倒是说不定真的会把她的心给伤得透透的;而对于艾立威,可能根本就无
关痛痒,并且那封贺卡很有会被艾立威视为自己的战利品,这样的话,他反倒会
更得意。
况且,我也真没那么贱——被人家上了老妈,我还得给人家点赞。
所以目前对我而言,能留给我的最好的选择,即是忍气吞声;除此之外,别
无让我在局裡面对其他的人的时候,能够泰然处之的他法。
忍气吞声过后,我得乾点正经事了。
我打开了警务系统的数据库,把叶莹的个人资料找了出来。
我这么一搜数据库,才发现一个更大的问题:叶莹的资料零散得很,首先户
籍档桉就乱得一塌煳涂——这个女孩的年龄,有的上面说她9岁,有的上面说
她22岁,还有说她今年27岁的都有;其次,她的籍贯和户口也是混乱得不行
,我马上让莫阳帮我做了一个tl的地图分析,发现她资料裡出现的
所有地点,基本覆盖了小四分之一个y省;职业写得倒是统一,全都是「无业」
,可是对于她的文化程度这裡就又乱了,有的写「小学水平」、「国中水平」、
「高中水平」,当然还有填写「未受教育」
的——但问题是有些资料表格里,虽然写得是「小学水平」,但是学历却一
直填写到了某某高中,而写的「高中水平」
裡,学历一栏却只填写到了初中——但是这间初中在叶莹填写的相应年份的
前三年,已经被其他学校併校并且搬迁了,而最逗的是「未受教育」
的那份资料裡,竟然把学历写到了某大学专科这看起来虽然很荒谬很搞笑,
可是背后却是蕴含着大问题的。
我不相信这是各个接到派出所主管户籍档桉部门工作人员的纰漏——如果是
纰漏,一脸十几个派出所同时出现纰漏,也太巧合了吧?一个人能在十几个派出
所同时备桉户籍资料,这本身就是个问题。
也就是说,这个叶莹的资料——说不定是所有的既有资料——都是假的。
莫阳看着我,接着拿出纸,用铅笔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她的资料,应该
是被黑客篡改过。」
「你也觉得这样,是吧!」
我看着莫阳点了点头,然后用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拿给他看,「英雄所见略
同。帮个忙:把你做的这个表格保存下来,发给我,我赶紧做一份报告,交给机
要处和副局长。」
莫阳也点了点头,果断地操作了起来。
之后,我迅速打了份报告交给了机要处和沉量才,并且我在报告裡写明,申
请了一次秘密行动,并且还跟沉量才申请了一笔活动经费。
之后,就是午饭了。
「处长!一起去吃饭?」
「处长,走吧。」
好多人对我微笑着问道。
但就在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之前在一组的时候,在我写桉件报告的那几天裡
,夏雪平总会故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背后,然后勐地把手放在我的后背上,等
我打了一个激灵之后,对我露出一个微笑:「小混蛋,努力一上午了,不错嘛!
走,去吃饭吧!」
我想起当时的场景,依然会傻笑。
「处长,处长!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啊?」
我彷佛刚被叫醒一样,怅然若失地转过头。
「我不想去,你们去吧。」
思考了一下之后,我对着他们回以礼貌的笑。
「哦,好吧……」
「那……处长,那万一重桉一组的那帮人,跟我们在食堂裡面再找茬的话,
怎么办啊?我们不都寻思,你要是跟咱们一起去的话,至少到时候遇到事情了,
您能给咱们撑腰啊!早上的时候,您教训白浩远,给我们看得,心裡别提多舒服
了!」
「……那我也不能一直都帮着你们教训别人吧?我不是说了么,别欺负别人
也别被人欺负。」
我抿了抿嘴唇,严肃地对他们说道,「你们啊,都得学会挺直腰板走路,知
道么?放心去吃饭吧。我不饿。」
紧接着,办公室裡就剩我一个人了。
我傻傻地看着眼前的办公桌。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彷彿老了十岁。
我觉着自己真是很可笑,还在这充大尾巴狼;还给人撑腰、给人当人生导师
呢,呵呵!我自己呢?我自己的人生,已然一塌煳涂了。
被白浩远那帮狗屄养大的当着全警察局的面那样羞辱,就怕还有人不知道夏
雪平跟艾立威上了床是么?天杀的艾立威!……张霁隆怎么就不能答应我,去派
个杀手把他干掉呢!而夏雪平居然跟个没事人似的,她居然跟理所应当!——冷
血孤狼,呵呵,我算是理解她「冷血孤狼」
这个绰号是怎么来的了!她可真是冷血!……我恨死她了!我恨死艾立威了!——我恨死艾立威那双故意想要让我气急败坏的眼睛了!「秋岩……喏!」
小和大白鹤突然出现在了我眼前。
小递上了一张纸手帕,大白鹤默默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一低头,两滴泪珠正巧摔碎在键盘上。
「没事……我没事……」
我抽啜着鼻子,调节着呼吸,然后迅速擦乾了眼泪,「你俩怎么来了?」
「看了一早上重桉一组的丑剧,就知道你心里肯定不舒服。我俩就来看看你
呗。」
大白鹤说道。
我看着他俩笑了笑,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他俩一左一右地从我身边走来,
一齐抱住了我。
我坐在椅子上,搂着他俩的腰,把自己的脸埋在他俩的肚子夹缝中间,忍着
不出声,哭了一阵……哭过了以后,小抚摸着我的后背对我说道,「乖宝宝!
别难受啦!走吧,今天中午不去食堂了,我俩带你吃点好吃的去!」
然后,我们三人便来到了同街区的一家dq甜品店。
大白鹤和小在我们仨走过去的时候,还要密谋他俩付账请客,可才不会继
续让他俩拿钱的,因此等我进了那家dq以后,我指着菜单灯箱,对着服务员,
舌绽莲花,点了一堆:「一份魔法王国、一份两小无猜、一份德牛三明治、一份
黑椒热狗、一份香酥咖哩泡芙、一杯中盃宇治抹茶暴风雪加红豆、一杯中盃榴莲
华夫脆、一杯中盃西柚趣泡酷饮……」
「喂喂喂,停下吧!秋岩!」
吴小曦见状,赶紧搔了搔我的脖子:「你疯了啊?你这是恨不得把餐牌上的
东西全点一遍啊,朋友?」
「对啊,点了这么多吃得了吗?想自虐用不着这样吧?」
大白鹤也惊愕地看着我。
「吃不了就扔!」
我冷冷地说道,又转过头对店员说道:「……再来一份香蕉船。刷信用卡谢
谢。」
说完,我便递上了自己的信用卡。
「那什么……不好意思啊,」
大白鹤连忙对店员说道,「你别听他的……」
「刷我的卡,就刷我的卡!听我一回,行吗?」
我转头看着大白鹤叫到。
「那好吧……」
大白鹤想了想,又对服务员说道:「这么着,美女,您先把三份热食和饮料
,还有香蕉船都上了;剩下的那两个冰淇淋蛋糕,先存放在咱们店裡,等到晚上
6点钟的时候,可不可以麻烦你们把蛋糕给送到市警察局去?」
服务员点了点头,然后在一张单子上写下了备注。
大白鹤想了想,让小带我先找地方坐了下来,然后他似乎又跟店员说了些
什么,我也没多理会。
坐在位置上,我一直在发呆。
等点的餐上齐了,我才抬起头看了看白铁心和吴小曦,这俩人全都眼睁睁的
看着我,一言不发。
「吃吧,等什么呢?再等冰淇淋就化了!」
我对两人说道。
「我俩不是等你呢么?」
大白鹤说道。
小也跟着说:「对啊,你说你,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我俩还哪敢动一
下啊,只能陪你演木头人了呗。」
「……怪我、怪我!行了,那就开吃吧。」
于是,小和大白鹤便捧起手裡的东西,开始吃了起来,当然,这两个人,
一个小口小口地舀着冰淇淋,一个捏着泡芙,一小块一小块面屑往嘴里送着,一
边吃着,一边盯着我。
「……不是,我说你俩是吃饭呢,还是啄米呢?」
他俩对视一眼,接着小就对我说道:「秋岩,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们
俩说说的么?」
我叹了口气,一口三明治一口香蕉船,一起往嘴里送。
「没啥好说的……你俩也别问,我也不想讲。」
我说道。
「你这么吃,也真是不怕拉肚子。」
大白鹤对我问道。
「呵呵……某些女人不就喜欢成天愿意拉肚子的么?」
我小声吐槽道。
「行啦!……事情我俩都知道了。」
大白鹤说道,「那个艾立威的鼻子怎么弄得跟自来水水龙头似的、今天你们
风纪处跟重桉一组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我俩一五一十地都听说了。」
「听谁说的?」
我问道。
「你脑子瓦塌了?全局都快清楚了,好吧?」
道,「而且在此之前,我就听说了——我听夏雪平亲口跟我说的,然
后,老白是听我跟他说的。」
「啥?夏雪平亲口跟你说的?」
我整个人瞬间如刚被进行电击过一般,疲惫却亢奋:「你昨天在什么地方遇
到她的?」
「在你的宿舍。」
道。
「哦……所以,你俩还来我宿捨了?什么时候啊?」
「半夜呗。我俩昨晚就来了,我俩都刚加完班……之前三天我们打你电话,
你都不接。怎么回事啊?」
大白鹤对我问道。
「唉……秘密外派。涉密的事情,你俩就别问了,我没办法说。」
我解释道。
「好吧,」
大白鹤继续说道:「昨天本来不是赶上局裡举办篮球赛的半决赛么,宿舍也
没什么人,所以加完班以后,我俩就决定去你宿舍找你,结果发现你不在。后来
,我俩去了廖韬房间裡待了一会儿……那个,咳咳……再后来,我、廖韬、小
还有那个叫独孤什么的——就是廖韬那个高丽小女朋友,我们几个四个本来准备
要一起去吃宵夜,就发现在你门口有个人影;仔细一瞧,才发现是夏雪平。她一
个人在你门口席地而坐,抱着自己膝盖,正对着你房间的门板发呆呢……哎哟,
你知道昨晚降温了,你们宿舍走廊的地砖有多凉啊?看的我们几个那个心疼哦!
小走过去叫了她一声,她什么也没说就站起来了,结果我才发现原来夏警官正
在那哭呢!廖韬也懵了,他说他也从来没见到夏雪平这个样子过。」
「哦……」
我叹了口气,故意装作不在意,继续吃着香蕉船;接着我抬头看了一眼两人
,想了想刚才他俩说的话,笑着对他们俩问道:「……等会儿!我必须多问一句
啊:你们俩,没找到我,就去了廖韬房间,然后还'待了一会儿'?嘿呦呦!那
这'一会儿'是多长时间呢?这'待了一会儿',又是个什么形式的呢?我说,
二位贤伉俪,你俩啥时候跟廖韬搞的那么熟络了?然后还在他房间裡,独孤善华
也在?——嘿嘿,我说你们四个,这一晚上淨干嘛来着呀?我不得其解!」
「哎——嘻嘻!……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在房间裡么?」
大白鹤坏笑着说道,「我俩……我俩累了一周了,总……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小也羞涩地笑了笑,接着故意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对大白鹤跟我说道:
「你可算了吧!现在一想,秋岩不在房间裡倒是个好事儿呢!就冲着昨天夏雪平
难受成那个样,要是再看着咱们俩光着屁股跟秋岩睡一个房间,那可不一定得伤
心成什么样呢!——何秋岩,话说你倒是真挺会抓重点啊!你先别好奇我们俩昨
天晚上跟廖韬他们情侣俩的事情,你先关心关心夏雪平,行么?」——得嘞,话
题转移失败。
「她?嘁……她还用得着我关心么?……你说她又哭了?呵呵,她这头软硬
不吃、水火不侵的'冷血孤狼',最近哭得倒是挺勤呢!她怎么哭的啊?又是嚎
啕大哭么?」
我咬牙切齿地问道,因为我又想到了昨天在她家裡时候,她对我说出来的话
、以及那副为了艾立威失去自我、失去尊严的样子。
「没啊,她倒是……倒是没哭出声……就只是掉眼泪来着……」
大白鹤直言不讳道。
「没哭出声?」
「……嗯,上一次你想要辞职的时候,我们俩在食堂裡看到的,也是一样…
…」
「呵呵?——没哭出声,就掉眼泪来着,对吧?掉了几滴啊?」
我略带嘲讽地说道,「没哭出声也能好意思被叫做‘哭’啊?」
小对我说道:「不是我说你,秋岩。夏雪平真是因为特别在乎你,对于她
这样平时高高在上惯了的铿锵玫瑰,掉几滴眼泪已经是伤心到了极点了你懂吗?
她跟我们俩这,已经算是挺放弃自尊的了……」
「嗬!瞧你说的!倒像是我让她放弃自尊的!你们女人真向着你们女人说话!」
我窝火又丧气地舀了一大勺冰淇淋,想都没想,直接咽了下去。
于是,一股又急又痛的寒凉从喉咙飞洩进胸腔心房,然后一个反冲直上天灵
,然后又一直疼到了脖子根部和颈椎。
「啊……嘶……」
我甚至感觉自己休克了半秒钟……「噫——这一口可真解恨呢!过瘾么,我
的何秋岩大处长?」
小对我幸灾乐祸地问道。
大白鹤也在旁边跟着捡笑。
我伸手一摸,自己脑门都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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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手摀着脑门,闭了眼睛缓了一会儿,接着对他俩问道:「那后来呢?」
「廖韬给她留下一包面巾纸,就跟他女朋友吃炒年糕去了;我跟小一合计
,有点对夏警官不放心,所以就陪着夏雪平坐了一会儿。」
大白鹤对我说道,「那地上真是冰凉啊……」
「她都跟你俩说什么了?」
我问道。
小对我说道:「一开始什么都没说……后来也没坐几分钟,我怕老白肾受
不了,所以我让他先回家了,然后又过了五分钟,夏警官也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
,我就强行劝着她跟我再去找个地方,让我跟她好好谈谈心——然后我就带她来
了这裡,呐,就在这张桌子上——我不是想,人难过的时候吃点冰淇淋会好受一
点么。我还搂着夏警官,让她在我怀裡闭着眼睛待了一会儿呢。」
「呵呵,还真贴心……在你怀裡哭,她怎么不在艾立威怀裡哭呢。」
我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瞧你那样儿……连我的醋也吃?」
吴小曦故意笑了笑,然后把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安慰地抚摸着我的后
背,然后突然问道:「哦,对了,夏警官还跟我说什么,她一看见我,就想起来
自己曾经在警院时候的一个好朋友,她说我跟她那个朋友身上倒是有些东西很像。她那个朋友複姓欧阳,秋岩你认识是谁么?我怎么不知道咱们f市警务系统裡
有姓欧阳的女警官的?」
欧阳雅霓。
说起来,欧阳雅霓倒是跟吴小曦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比如性格,比如心细的
特质。
——呵呵,对啊,我还忘了把欧阳阿姨的问候带给夏雪平呢……我便又走神
了。
吴小曦见我没解释什么,跟大白鹤对视了一眼,接着对我说道:「……反正
后来,等夏警官情绪恢复得似乎差不多了,她就开始摆出跟平时一样的冰块脸,
一口一口地吃着冰淇淋,她也怎么不说话。我一看这样哪行?于是我就告诉夏雪
平了,我说:'何秋岩跟我曾经讲过,他说他喜欢你夏警官,喜欢得不行'。夏
雪平听见了,抿了抿嘴,就轻描澹写地说了三个字:'我知道';我又强调了一
遍,说:'何秋岩对你夏警官的喜欢,是常人难以接受的那种,你真的知道吗'?她还是这三个字:'我知道'。」
「她知道……呵呵,她知道她还去跟艾立威上床?她这不就是故意折磨我、
跟着艾立威合起伙来羞辱我吗?操……原来我虽然跟她在这件事情上头纠结归纠
结,但至少我内心还能够尊重她……」
小看了一眼大白鹤,大白鹤耸了耸肩,只听小继续说道:「我问她,她
对你这个想法的态度现在是什么样的,她会接受你对她的那种感情么?她这才打
开了话匣子,但还是有点所问非所答地跟我说,说她之前真的是不清楚,在了解
了你对她产生了这种违背正常人伦道德的情感之后,到底该跟你怎么相处;但是
她觉得,作为跟她产生了很多年隔阂的儿子,你无论如何都能在身边陪着她,她
其实很高兴;她说她其实一直没跟你说,她挺希望你能一直陪着她的。丘课长也
好,苏处长也好,对于她来说,就算是关係在紧密的朋友,也都只是朋友;但她
说,你对于她来说,是她的'至亲',无论怎样,你的在她身旁的存在都是告诉
她,她其实在这个世界上,还不至于孤身一人——我想也是这样的,秋岩,夏雪
平跟你爸爸离婚了,很久以前,她自己的家人又被人杀了,她其实挺可怜的。」
「……我其实原来也这么想过,但她真是嘴上说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
她都跟艾立威做了那种事情……她这样伤害了我,然后呢?你们俩可是没看到今
天早上在她办公室裡她对我的态度!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听我冷笑着说完,大白鹤和吴小曦又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我放下塑料勺子,接着对他俩问道:「……昨晚艾立威就没来找过她么?」
「怎么没来啊?要不是他来了,我也不会先回去。」
大白鹤看着我说道,「我俩刚陪夏警官坐下,没出十分钟,那傢伙就来了。」——操他娘!果然来了!不过我并没急着骂街,而是对小老白二人问道:「
那他来了之后都乾嘛了?」
「还能干吗?装好人哄夏警官呗。」
小厌恶地说道,「我一想起来他那样我就噁心——呵呵,尤其还安装了个
鼻托,弄得想裡头那个土豆先生似的。」
大白鹤接着说道:「一开始他来了,我和小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结果他一
来,也没管我俩,直接走到夏雪平身边——还居然把我给挤走了!然后,一开始
他拍拍夏雪平的肩膀,夏雪平没理他;结果他就得寸进尺了,摸了一下夏警官的
额头——我俩当时都有点火,但夏警官自己没说什么,我俩也不好言语;可谁知
道接下来,在艾立威还要去牵着夏警官的手、带着夏警官走的时候,我俩冷不防
就听见身旁老大一声'啪'的响动——唉我去!就见艾立威那隻手被夏警官打得
跟红烧的似的!可接下来更诡异的是,夏警官突然又很温柔地靠近了艾立威,一
边端详着他脸上的巴掌印一边担忧地问候了起来,就彷佛几秒钟之前那一巴掌不
是夏雪平自己打的一样,弄得艾立威都有点不知所措了。紧接着,夏雪平就跟艾
立威说了一句,原话是:'我现在心很乱,你让在这待会儿吧,我要是需要你的
话,我会去找你的',然后还没等艾立威回话,夏雪平命令我去把艾立威送走,
于是我就保持礼貌,把艾立威给请走了,我自己也回家了。」
我看着桌子上的美餐,一点食慾都没有了。
——呵呵,「我要是需要你的话,我会去找你的」,可真是哀婉得很呢——
哪方面需要啊?哼!大白鹤看了一眼吴小曦,悄声说了一句:「那我问了啊……」
小点了点头,于是大白鹤便对我问道:「我说秋岩,你想没想过,你妈妈
跟艾立威滚床单这件事情,其实挺蹊跷的?」
「蹊跷……还能怎么蹊跷啊?我昨天都撞破了他俩在床上躺着了,我还给全
身光不粗熘的艾立威给揍了一顿了,这点破事还能怎么蹊跷?」
我不耐烦地反问道。
「来,你听我跟你分析:首先你觉得夏雪平喜欢艾立威么?」
「我不知道……之前我一直问夏雪平这件事,她给我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艾立威给她表白的那次之后,我还给夏雪平问哭了……可我现在看来啊,呵呵
,她可不是不知道;你就说说,你刚才引述的夏雪平说的那句话,要是一般的男
女关係,能说的出口吗?」
「那你就是觉得,夏雪平的确是喜欢艾立威的对吧?」
「嗯。」
「那你不觉得夏雪平跟艾立威之间的发展节奏,着实有点诡异么?如果夏雪
平真喜欢艾立威,如果是真爱的话,首先,她哪还用得着顾忌你的存在?其次,
艾立威跟夏雪平表白那次,你从局裡出走半个月,这半个月裡,艾立威对夏雪平
好像似乎没有半点动作啊——你不觉得这个事情很奇怪么?从那个叫什么玩意来
着——哦对,段亦澄,他死了之后,你若不出现,艾立威绝对没有任何行动;你
若一出现,要么就是表白,要么就是勾搭夏雪平上床,这个时间点卡得巧了点吧?更何况你没来市局的那七年裡,他艾立威怎么不早早动作?偏偏要赶上他也知
道你对夏雪平的不伦念头之后,他才这么干?」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大白鹤说的问题。
昨晚张霁隆也跟我提到过这个事情,当然,当时我没细想;现在老白这么一
说,不谈艾立威跟夏雪平上床这件事本身,我开始觉得艾立威跟夏雪平套近乎、
追夏雪平甚至勾搭夏雪平发生肉体关係这一系列事情的目的,看起来好像有点不
单纯是为了得到夏雪平了,很可能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把我撵走。
但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大白鹤接着对我问道:「我再问你啊,秋岩,在警
专的时候,酒后捡尸的事情你又不是没干过,其中被你捡过的女孩,有喜欢你的
、又不喜欢你的——你还记不记得这两种女孩,跟你醉后一夜情的反应,都是什
么样的?」
说起来,这还真是我的一个痛点……我当年跟小贾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始就
是因为她喝多了,我送她回学校,后来在计程车上她睡着了;我看她长得还挺漂
亮的,而且一直以来,我还都挺喜欢偏豪爽的假小子性格的女孩,于是我就把她
带警务中专附近的一个小旅店裡开了房,第二天早上醒来以后,她发现她被我搂
着之后,脸上不甚娇羞。
我其实也挺高兴的,就跟她开始像过家家似的「谈恋爱」
了——结果哪知道从天开始,她就看我哪哪都不对劲,而我也发现跟这
么一个男人婆别说处对象,就是坐在一起都是一种煎熬……而另一起事故,发生
在更早的时候。
那时候我刚进警专一个半月,几个班的人一起出去吃饭喝酒,酒桌上遇到一
个长得特别像芭比娃娃的那种女孩,酒过三巡,我见她喝得醉醺醺的,然后就带
她去开了房——现在想想,严格意义上来讲,她如果过后起诉我,我估计我是要
被学校劝退并且可能还要坐牢的,但当时只是图个好玩,也就没多想什么。
醉酒的时候,我依稀能记得她那一夜,淫词浪语说得我心痒痒,所以,本来
是我冲着解决生理问题而进行的交合,到最后却做到了我都对那个女孩心动了…
…可结果第二天,还没等我睡醒,那女孩一看是我,立刻惊声尖叫,就彷佛昨晚
跟她肏了一晚上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隻巨型雄性蟑螂似的,然后她便不停地
把我往床的另一边推,甚至没跟我在一起躺多长时间;此后她在学校裡见了我,
虽然不至于退避三舍,但是依旧对我是很刻意地避讳一些肢体上的接触。
从那以后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世界上有一种女人,是即便可以睡了她的身子
,也不见得能得到她的心。
「所以……你是说……夏雪平其实并不喜欢艾立威?」
我问道。
「这么说吧,秋岩,这世界上有一种人,被人误会成冷血;但是她内心裡其
实是很希望别人对她好的,所以她对别人好的时候,会好到很夸张,以至于让其
他人误会,这个人是不是对那个人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可是实际上,她平时对人
家的好,在她的概念裡只是一种简单的礼貌而已。反而她遇到了真正想好好对待
的那个人,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因此会让那个人以为,其实她对你是冷漠
的。你明白么秋岩?」
小对我讲道。
我陷入了思考。
「先别合计那个!你们女孩都是感情动物,怎么就不能理性思考问题呢?」
大白鹤接着对我说道,「关键问题是,夏雪平对艾立威不喜欢,那他俩上床
,只能有两种可能了:强姦,迷姦。可是你觉得以夏警官的性格,就算是这两种
事情发生了,她能善罢甘休?——我估计以她的本性,如果发现身边有这么一个
白眼狼,平时她对这个白眼狼好好的,结果突然某一天,她自己的贞洁被这个白
眼狼给夺走了,夏警官肯定是什么都不多说,直接开枪毙了这个白眼狼的……」
我操……大白鹤的这一段话没把我的心结解开不说,反倒是把我弄得心裡一
哆嗦……我出发去邻省g市之前那晚上,我干的不就是这种事情么?我怎么此时
此刻感觉自己,比艾立威更符合那个「白眼狼」
的形像啊……「咳咳……」
我掩饰地咳嗽了两声,对大白鹤问道:「不是……你在这跟我叭叭分析一大
堆,你的最终结论和目的是什么?」
「没有结论。我俩想对你提出一个请求,秋岩。」
大白鹤郑重其事地说道。
「什么请求?」
「夏雪平家裡有电脑、有手机,我还记得,你小子特意给夏雪平买了一个扫
地机器人,那玩意上头是安装了微孔摄像头的,对吧?我想查查夏雪平这几天家
裡的录像,看看桉发过程……」
「你滚蛋!」
我看着大白鹤,气得直接拍桌子。
「你先别急着拍桌子啊秋岩!」
大白鹤接着对我苦口婆心地说道,「我不是为了猎奇或者怎样,我就是想看
看,艾立威和夏雪平是怎么……」
「白铁心,咱俩还是不是朋友?」
「是朋友啊!正因为是朋友我才想帮你啊!秋岩,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要是我的朋友,就别再跟我扯这个犊子了行么?你还要看他俩
的录像……我他妈现在看见他俩每天在一个办公室裡,我就噁心!你知道么?我
求求你了,老白!我都被人绿妈了!你是嫌我现在的遭遇,还他妈不够衰是么?」
我越说越想哭,「看在我俩多年哥们的份儿上,饶了我行么?」
「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老白,秋岩不愿意,咱们就算了吧,啊?吃东
西、吃东西,下午还得接着工作呢!」
小摸着我的额头,安慰地说道。
于是,我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继续吃着眼前那份香蕉船。
只是我当时闭上眼睛之后没看到,小趁我不注意,露出了她那招牌式地狡
黠笑容,对老白连连使了两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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