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欢板桥湾,相待三山头。遥见千幅帆,知是逐风流。
《三洲歌》
板桥、三山都是建康的地名。少女送了情人西上,又苦苦地等待他回转。她不由得产生了疑虑,于是见到长江上的风帆,便想那薄情郎一定在外头追逐新欢了。以江上风波流水之“风流”双关男欢女爱之“风流”。
吴声、西曲的谐音双关语有一个特点,即常常有用下句申说、解释上句的情形。比如:
今夕已欢别,合会在何时?明灯照空局,悠然未有期。
《子夜歌》
“悠然”双关“油燃”,“期”双关“棋”。“悠然未有期”即“油燃未有棋”,申说上句“明灯照空局(棋盘)”。但诗人原意则是“悠然未有期”,不知何时方有后会之期。
婉娈不终夕,一别周年期。桑蚕不作茧,昼夜长悬丝。
《七日夜女歌》
“丝”双关“思”。诗人慨叹别长会短。蚕儿吐了丝,但不缠绕成茧,故云:“昼夜长悬丝”,下句申说上句。诗人本意则是“长悬思”,日夜想念不止。
奈何许。石阙生口中,衔碑不得语。
《读曲歌》
“石阙”即碑。“衔碑”即“石阙生口中”,下句释上句。“碑”双关“悲”,诗人本意是含着悲思,却不能说出。那种苦闷抑塞的景况,倒真像大石头塞在口中、压在心头一样!
一夕就郎宿,通夜语不息。黄蘖万里路,道苦真无极!
《读曲歌》
万里路都生长着苦味的黄蘖,所以说“道(路)苦真无极”。道路之“道”双关说话之“道”,苦味之“苦”双关辛苦、痛苦之“苦”。少女的意思,乃是说自己夜在郎身边诉说着无穷的相思之苦。
这种谐音双关,尤其是以下句申说上句的手法,看起来很精巧。但还得再次强调:不要只当作一种技巧看。只看作技巧,便只觉有趣,却难以体会诗人的真情。其实诗人只是就身边物、眼前景脱口说出,即物抒情。莲、藕、蚕丝、黄蘖等都是歌者习见之物,自然而然地被用作比兴。文人学士诧为奇妙者,其实倒是天籁。再说此种语言现象,当时原很普遍,不仅仅用在诗中,因此并不足奇。唱的人随口说出,听的人也不费力便懂。其实就在今天,有一类利用谐音的歇后语,如“外甥打灯笼——照舅(旧)”,不就与吴声、西曲中下句申说上句的情形同一格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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