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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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高手论剑:善,是适当的距离(二更之二)
    米尔顿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到严子休要到何时。

    如此有悟性的年轻人很难遇到,所以他就继续把自己的心得倾囊相授:“我觉得每个患者,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这世界没有第二个完全同样的人。心理医生需要善用一个人的独特性,一个人往往有很多未知的特质。所以我不和患者的症状对抗。不会将时间浪费在个桉有什么欠缺上,而是着力于个桉已拥有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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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重患者的独特性?不和症状对抗?支持患者已经拥有的资源?”严子休体会了一下,“米尔顿先生,这和我们中医是完全一致的。我们中医讲辨证论治,一人一方,一时一方。而且我们注重把握本质,不会头痛治头足痛治足,而是以扶正祛邪为主。”

    “头痛不一定治头,足痛不一定治足。扶正祛邪。妙,真是太妙了。”米尔顿摇头晃脑,少有的开心。

    “米尔顿先生,请继续讲,我很喜欢听你的故事。”严子休说。

    “好。我给你讲个我小时候的故事。在我家的农场,有时马会跑到外面,工人们要花很大力气将它们拉回来。因为马的力气很大,所以通常得几个大人一起拉一匹马才行。但那时候,我一个小孩就可以将一匹马拉回马厩。为什么?因为我发现,马的‘逆反’心理很重,人们拉它向西走,它就会努力向东走,那么,何不将它朝东拉呢?这样它会自动向西走。”

    严子休很赞同:“米尔顿先生,你那么小就这么善于研究,怪不得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你说得有道理。我们华夏有这样的成语,欲取先予,欲擒故纵。”

    “华夏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啊。”米尔顿感慨一下,继续说道,“还有一次,我治疗一个有被迫害妄想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我进入病房时,他正在窗户上钉钉子,他认为这样就可以防止敌人攻击他。我就和他一起钉钉子,而且比他还认真。钉子钉好后,我建议他把地板中的缝隙也封起来,那样‘敌人’就彻底没机会了。接着,我建议他和医院的医生护士一起加强医院的防范工作,这样才能不断扩大他的安全范围。这个患者一一接纳,随着这个工作的不断进展,他的防范范围——同时也是活动范围不断扩大,而他也逐渐从与世隔绝的孤独中走了出来。”

    “顺水推舟,高明。”严子休由衷地赞叹了一句,非常欣赏米尔顿的风格,与问题共舞,比对抗问题,走得更加深入。

    劳伦斯并不插话,而是边开车边静静地聆听。能听到两位高手论剑,机会太难得了。

    米尔顿做了句总结:“每个人身上,都有自身问题的解决方桉,但他们不知道如何寻找。既然当事人不知道如何寻找,那医生就来帮他们寻找。就像我发现贝丝女士喜欢紫罗兰那样。”

    米尔顿对于生命的尊重和信任,令严子休颇为感动。这不就像苏格拉底说的那样,做智慧的助产士吗?

    不过他觉得米尔顿好像过于推崇独立性了,于是说道:“米尔顿先生。我觉得生命和生命之间,除了独立性,还有同一性。生命因拥有共同的天性而相互友爱,生命又因拥有各自的独立性而自由舒展,从而形成千姿百态的美丽世界。这在我们东方,叫做非一非异,也叫做自他不二。”

    “喔,这个提法好深刻。生命和生命之间,既有独立性,又有同一性。非一非异,自他不二。是的,过于推崇独立性,有些偏冷,过于强调同一性,又有些过热。”米尔顿听了,若有所思地说。

    “只有同时兼顾这两者,才能呈现出适当的距离。而适当的距离,就是善。”严子休道。

    劳伦斯忽然插了一句话:“善,是适当的距离,太好了。我姨妈就是和其他人距离太远了。”

    “劳伦斯先生,你姨妈是不是以前受过离得太近的纠缠之苦,所以才和其他人保持距离的?”严子休问。

    “严先生你好厉害,你判断得一点不错。”劳伦斯答道,详情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米尔顿说:“是的。离得太近了,人们边爱边纠缠,这是一种苦。太苦了就想切割分开。可是切开之后离得太远,也不快乐。严先生,你们东方对这个适当的距离,还有什么说法?”他也是个虚心好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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