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夫君献上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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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北疆行 第一百三十一章 伤心(2/2)
    「是。」

    「我现在乱得很,看看还有哪家馆子开门,你看着多买些吧。告诉柜上银子先赊着,明儿给他们送去。」

    车夫答应着忙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车夫去而复返时,已经是宵禁时分了,不过他有安阳侯府的令牌,自然通畅。

    而他不但带了好些食盒回来,还将陈三娘也带来了。

    「我来瞧瞧有什么能帮上的。」陈三娘手里也提个食盒,放在桌上,「这些是你的。」

    「夫人,郡主如今还在宫中,只怕今夜都回不来了。」车夫回话道,「薛爷爷说有几家人今日登门问世子的事情,都被薛爷爷打发了,傍晚的时候,杜家老爷也来了。」

    李月娇知道他口中的杜家老爷是杜昼,但她根本没法想事儿,只先和他将吃食送进隔壁的医舍后,便让他也去吃饭休息了。

    *

    陈三娘坐在李月娇之前坐的医舍内,等她去而复返,才关切道:

    「事情……没事了吗?」

    李月娇坐回到她做了很久的位子上,也不吃东西,只眼神空洞地继续望那灯火,点点头。

    陈三娘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还好,我受了你们夫妻二人的托付,终归没做砸了。」直到此刻,她才心有余悸地说。

    说不怕是假的,尤其是有了个孽缘之下的孩子后,怕便成了她的常态。

    而现在,薛镇没事,建隆帝没事,那就意味着自己那可怜的孩子,依旧能在安阳侯府的庇护之下,平安地生活了。

    她经历之故,从来只觉得只要人活着,人没事儿,便是最好的。

    只不过如今看着李月娇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一则不好把自己的喜悦太表露出来,二则开始怀疑难道薛镇命不久矣了?

    是以,她小心翼翼地问:「薛……世子,还活着吧?」

    李月娇再次点点头。

    但刚一点头,眼泪便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陈三娘最不喜欢,也最怕人哭,立刻想到了最不好的地方:「难道是他……快死了?」

    李月娇听见她这么问,哭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陈三娘心目中,李月娇总是文文弱弱、和和气气的小女子,但长得很漂亮,即便是狼狈之时,落泪之时,她都依旧有种明显的,无人可以质疑的美。

    但今天她哭得,竟然丑了起来。

    无甚心

    肝的陈三娘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难过。

    事情解决了,她爹好好活着,薛镇好好活着,建隆帝也好好活着,她在侯府等了一下午,只看玉京城的安静便知,比之血流漂杵的可能,这场泼天大祸竟真能被李月娇的一点勇敢和一粒药,消弭于无形。

    那她哭什么呢?

    陈三娘虽然不懂,但她如今对李月娇的看法改观许多,因此没有说些刺人的话,只手足无措地坐在了她身边,生硬地安慰道:

    「没死,就是好事嘛,你哭什么呢?那个粥是粳米红枣粥,侯府的人做的,你先喝一碗,吃饱就不会想哭了。」

    李月娇被她安慰得,哭得更厉害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反正那么大的事情经历完了,她再回头想,自己的每一个选择,每一个心情,她依旧说不清当时的所思所想。

    因此每思每想,最终都会落在父亲拄着的拐杖,花白的头发,如被人抽了精气神的老迈上;落在薛镇吐的那口血,晕倒前问的问题,废了的左臂上。

    「那个姓蒋的,他不得好死。」她第一次这样发狠说话,「狐假虎威,他算什么东西!」

    还有那什么破山野堂,都是他们算计的。

    都是坏人。

    陈三娘听得云山雾罩的,僵硬地拍着她,憋了半天也憋不出能劝慰人的话,又不敢顺着李月娇的话说,生怕她哭得更厉害。

    想了很久,她索性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我孩子的父亲,并非我的丈夫,连情人都不是。我遇见他的时候是九岁,他十六岁。我是他亲自挑选的女牲,你知道我们郑国皇室的女牲是什么吗?」

    李月娇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摇摇头,表示不懂。

    陈三娘倒了些茶水在杯子里,在桌上写下了「女牲」二字。

    李月娇皱起了眉头:「好难听的称呼。」

    怎能以人比牲口?

    陈三娘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擦去了桌上的文字,淡然道:「但正因为我成为了女牲,才能活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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