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让洛轻尘心中不舒服的,则是因为他居然描摹不出安乐的画,甚至差距还颇大。
“夫子,学生作完画了。”
洛轻尘放下笔,朝着主案上端坐的二位夫子抱拳执礼。
“学生家中有事,今日便先行离去。”洛轻尘道,随后,转身步履匆匆,衣摆飞扬,离开了楼阁。
二夫子看了三夫子一眼:“你何须拉他出来受此辱。”
三夫子捋须一笑:“你知我意,洛轻尘的天赋不错,可惜心境不行,容易受挫,道心太过娇嫩,动不动就蒙尘,他若能沉下心,感受画中意境,反思自身,悟其中坚韧不拔的气节,还有几分机会洗涤去道心上的尘埃。”
“可惜,他未曾把握住。”
“入了秦相府做幕僚,这洛轻尘的修行信念便不纯粹了,甚是可惜。”
三夫子轻叹。
二夫子默然片刻,道:“洛轻尘应该也知道这点,故而,三日后当会去那第六山下,争夺守山人名额,若能得入圣山,他道心自将尘埃自褪,剔透玲珑。”
三夫子闻言,笑而不语。
……
……
洛轻尘顺着青石阶梯而下,一场春雨过后,文院山麓烟雾缭绕,黑白相间建筑点缀其中,云深不知处,仿若仙境。
魁梧车夫静坐马车车辕,洛先生说片刻便将归来,这不知不觉就过了好久。
尽管心头疑惑,但车夫没半点不满。
远上寒山石径斜,洛轻尘一席华服面色阴沉归来,一句话不曾说,钻入马车。
“去秦相府。”
洛轻尘语气冰冷,似夹杂着愤怒。
“喏。”
魁梧车夫戴着斗笠,其上还有未干的春雨,他未曾询问什么,只应了一声,便开始催动华贵车辇徐行,朝秦相府方向而去。
车厢内,洛轻尘端坐闭目,心中似有一根弦,在剧烈的颤动、跳动。
今日他所受屈辱并非少年所施加,但那一幅画却为少年所作,画中心境上的对比,让洛轻尘感到了委屈与不甘。
少年画竹有君子气节,傲骨挺立人间,而世人言他洛轻尘没有这份傲骨,画不出墨竹韵味……
那些话语或是无心之言,或是阴阳怪气,但确实如丝竹乱耳,扰着他的心。
那些文院先生说的容易,若让这少年去面对李幼安试试,是否道心还能依然如磐石?!是否还会有拔剑的勇气?!
洛轻尘深深吸气,再吐气,忍下了扭曲的心绪。
他知道自己失了平常心。
眼前有画面不断萦绕,那是少年沐浴春雨,在他威压下挺直脊梁,不曾摧眉折腰的画面。
画面中的少年,很刺眼。
虽未曾如道心上的蒙尘尘埃,可终究萦绕不断,让他心头颇为不爽利。
“三日后便是第六山开山时,我得入圣山,道心自会洗褪尘埃,将恢复往昔荣光,所有的嘲笑与侮辱,终将如雨后暮云,烟消云散。”
华车内,洛轻尘缓缓睁眼,眼底有锋芒一闪而过。
……
……
随着夕阳下沉,暮色降临。
清波街上人烟愈发稀少。
安乐拎着一壶老黄酒,提着丁衙巷的卤牛肉,回到了太庙巷中小院。
院子中的尸体,早已经清理干净,再加上冲刷一日的春雨,已无半点血腥。
老槐树上叶片沾染着未干的春雨,于霞光下熠熠生辉。
安乐从屋内取出了小桌案,摆上老酒与牛肉,两张竹凳面对而落,静候太庙老人。
等了一会儿,老人尚未来,安乐端坐在竹椅上,缓缓闭目。
心神一动。
今日在天波水榭,从花夫人身上汲取到的那一缕流金岁月气,陡然浮现,绽放金光。
安乐之前在花夫人身上已经汲取过一缕流金岁月气,凝聚岁月道果【剑舞者】。
这是安乐第一次在同一人身上汲取到第二缕流金岁月气。
岁月如流金,凝聚成香柱,袅袅燃烧,烟气缥缈。
有画面如静湖投石,泛起波澜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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