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车又一车的运输,物资不再紧缺。
一辆又一辆的大巴车,运送来了白衣战士,他们毫无反顾地奔赴第一战线,身后是他们热爱的祖国和人民。
团结一致之下,冰冷的战线,总算是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我曾在夜晚的城市中,发现空无一人的街道。
高楼之上,那些人们在呼喊着加油。
每当发现一辆运送支援医护的大巴路过,他们就会在各自的窗户前,疯狂呼喊。
那是他们在互相加油,互相打气。
这是那个时候,我拍的照片!”
许柏的话,说到这里一顿。
掏出了手机,翻出了那张照片给梁小杰看。
梁小杰艰难移动着目光,看到了。
屏幕上,夜景之下的城市是那么美丽。
但却没有一道人影。
高楼之上闪着光,似乎能够看到他描述的人们在呼喊着加油。
听到这里,梁小杰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尽管许柏说的这些事情,自己都不知情,很多地方也没有说清楚,可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幕幕争先恐后支援的医护人员画面,医院中人们聚集在一起,楼道中开设病房的画面。方舱之中,医护人员跟患者互相加油的画面。那些司机戴着口罩,千里迢迢,运输来物资,通过封锁线时坚毅表情的画面,以及他们车厢之上,挂着的那一抹鲜红,迎风猎猎,展露锋芒的画面。
他的声音沉稳,在诉说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完全就是回忆的状态。
零散的回忆画面不断拼凑之下,反而让人更加真实地能够体会到当时的场景,以及当时父亲做了怎样英勇的决断和努力,义无反顾奔赴第一抗线的使命感。
看着梁小杰眼角滑落的泪水。
许柏苦涩一笑,伸手帮他拂去了:
“别哭,这是你们父辈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使命,至于我们父辈那一代,就更让人心疼了,要知道,他们遭受到的苦难,只为让我们再也不会去经历,你记住的可以是冰冷的文字,也可以是某一段记载的文献但请不要忘记。
没有这些过往,没有历史。
我们又如何能够承受这一脉传承的力量?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从来都不是空话,那是千年历史一统的流传。
不好意思,我有点啰嗦了。
还没讲到我是怎么认识你的。
我和你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城市完全解封的第二天。
你父亲安排完手上的工作之后,我收到上级命令,开车护送你爸回家,在路上的时候,他跟我聊天我才知道,他最亲爱的母亲,离开了,听说临走之际,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我当时听得眼泪忍不住掉。
看了他一眼,发现这次,他没哭。
他苦笑说,这段时间眼泪都掉麻木了。
我送他回家,你爸跪你奶奶的灵堂前,狠狠地磕了几个头,喊了一声娘。
在场的所有人都哭了。
他没哭,却几度生生晕阙过去。
因为这场战斗,他没赶上老人家的最后一面,想哭却掉不出眼泪,悲从心来,难免受伤更重。
他跟我说他很愧疚,没能在这个时候,陪在你身边。
我出去抽烟的时候,在急救车旁边看到了你。
你眼睛红红的,谁都不理,躲在车后面抹眼泪。
即便是什么都不懂,可看到你父亲虚弱的样子,你还是选择原谅了他。”
声音缓缓落下。
许柏眼泪也掉了出来,划过脸颊。
隔着防护面罩,梁小杰脑海中的印象,似乎开始跟面前这个人影重叠。
一丝丝对应之下,他眼神微微颤抖着,难以置信:
“许!?许叔?”
“孩子,是我!”
许柏点了点头,温和一笑。
怕他太激动,连忙虚压双手,示意他不要乱动。
继续说:
“你爸的病根,也是从那时候落下来的,他就那么扛着,还要去第一线继续战斗,直到,他发觉自己彻底不行的时候,才跟我坦白了他的情况。
说巧不巧,我也是不争气。
仗着年轻胆子大,接了任务就往前冲。虽然有着很多战斗经验,可还是倒霉啊,肝脏被搞了一枪,直接打穿了,给我主治的医生说废了。你爸千里迢迢赶来,二话不说,带人把我拉到了他所在的重点医院,也就是当时的这里。
他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他不行了,但是肝脏还算行。
救我一命,没问题。
我不同意,可还是被安排了手术,被换上了他的肝脏。
后来,我才知道,这家伙。
居然把能捐的都给捐了,签了不少协议呢!
我这第二条命,算是你爸给的了。
这些年,你肯定都在恨他吧?
我当时也恨他,但是现在,我反而觉得有些庆幸,他将这个肝脏给了我。”
“这样我才能救你!”
许柏说完了,面带微笑。
梁小杰面色怔然地看着他:
“许许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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