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如流的街道上,行人各色匆匆,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许柏走在街上,两袖闲风,倒是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单从外表上来看,文绉绉的许柏有些文人墨客的样子,但眉宇间,却是透着一抹坚韧。
岁月侵染了他的双鬓,却未能够带走他的这一抹坚韧,反而伴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变得更加明显。
沉邃的双眸,平静之下古井不波。
回想着自己曾经读过的书,名垂青史的诸位英贤,又或是那流传千古的恶人,伴随着数千年的历史的沉淀,依旧能够溅起不小的浪花,即便是数百上千年的历史滚滚,也未能将其碾压在历史长河之中,他们的后世甚至没有后辈之人,却能够被人所铭记,以另一种形态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
饱读史书,跨越千百年的历史长河,不过举目之际。
可,念头一转。
回想到己身之上,竟是匆匆几十年,如同一场短暂的旅行。
短暂,也不短暂。
至少能够让自己对于时间有一个相对比较的概念。
百年之间的朝代更替,从存亡之危到崛起于世界巅峰,从奔波于寒饿到衣食无忧。
这是多么艰辛又伟大的历程?
整个过程是艰难的,是漫长的。
放入历史长河之中再看,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无法理解那些伟人,是如何做到几十年如一日的志坚预谋。
无法想象那些辉煌的朝代,是如何做到奋烈六世而为一愿。
沿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街道,走了许久。
脑海中不止有曾经发生的一切浮现于眼前,更有对自身存在意义的考究。
这辈子活的好像有些累,忙着长大,忙着学习,忙着顾家,忙着还债赚钱直到真正要面对死亡的时候,从未想过的奇怪问题,就像是蚁穴洞口不断冒出来的蚂蚁一样,一只接着一只地在心间爬动。
曾经觉得毫无意义的问题,此刻竟也有了时间去细究。
远处,一盏街灯被树叶遮挡着。
渗透出残缺的光芒,洒落在地上。
犹如整个城市灯火的开关,光芒落地的瞬间,一盏盏街灯沿着远方,朝着这边飞速接连绵延而来!
直到,身旁环保树边的灯光亮起,夜晚路灯洒落在他的肩膀之上。
掉碎在马路上,斑驳了一地。
许柏这才恍如隔世一般地清醒了过来,看着已经黯淡下来的天色,双眼微微回神。
人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向着熟悉的地方靠拢。
看着已经在不远处的永兴小区,正是自己居住的地方,恍惚间,竟然走到了这里。
眼神之中尽管有着几抹不舍,他还是转身走到了另一边的公交站牌处。
搭上了最后一班公交,前往庆阳高铁站。
在许柏离开不久之后,苏辰就匆匆地离开了店面。
直接奔着城郊去,沿着脑海中颇为熟悉的路线,向着村子里开车而去。
前身之中的记忆,也是如今自己的记忆,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所以对于前身从小走过的路线,也是莫名的熟悉。
终于是在天色黯淡的时候,看到了村门口的轮廓。
几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正扎堆坐在村门口,不断观察着每一个出入村门口的身影。
无论是陌生的,又或是熟悉的身影,都不会幸免于她们的‘高深指点’。
从你的过往,到你如今遭际,再到你家庭的情况,甚至亲戚朋友,在她们的指点之下,都无所遁形。
若是无事,便还好。
若是有事,不出一日,你的情况就会从村口传遍全村。
坐在车里,看了眼那堪称恐怖的情报组织投来的目光,苏辰没有过多在意。
径直地将车开进了村里。
一个个目光盯着这辆陌生的宝马车,几位老人的眼神茫然之中又充斥着好奇。
崭新的宝马车,在整个村庄之中,显得有几分刺眼和引人注目。
“这是谁家的?”
“坐在车里的娃儿怎么不认识?”
“不认识?连苏老汉那娃都不认识了?”
“苏老汉?死去的那个?”
“嗯!”
“这娃有出息啊!”
“接了苏老汉的班了,做死人生意呢!”
“死人生意都这么赚钱了?看那车子,恐怕可贵。”
“肯定贵,这娃也是有出息,接了苏老汉的班,苏老汉没干起来,他倒是干的风火!”
“诶,是咯!”
昏花老眼并未影响这些围坐在村口的佝偻老婆婆,不过是匆匆掠过的宝马车,依旧未能逃脱她们的目光。
犹如激光扫描仪一般的精准,一眼便识别出来了苏辰的身份。
三言两语之间,不断扒光着苏家的事情。
宝马车出现在村子里,路人还是会被吸引着目光。
尤其是,停在一处破旧的院落前,更是引人瞩目。
村子北边,破旧的老院子门口前。
一个身穿大袄的老汉,正盘坐在家门口,一手端着洋瓷大碗,金黄色的油泼面正慵懒地趴在碗里面,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另一手也不闲着,拿着一块刚烙好的葱花大饼。
咬一口大饼,放到碗旁。
紧接着,期待的目光盯在碗里的金黄色油泼面上,筷子一挑,满满一筷子。
呲溜一口!
一咕噜全都进了嘴,金黄色的光泽沾染了嘴角。
匆匆几口咀嚼,便狠狠地咽下了肚子。
感觉到肚子里传来的满足感,老汉吃的那叫一个过瘾。
这一块饼,一碗面,此刻就是他的世界。
即便是停在面前不远处的宝马车,也未能扰乱他进食的节奏,呲溜一口接着一口,满嘴香溢。
辣子,蒜,热油泼面,一股脑地搅和在一起,散发着关中汉无法阻挡的美味。
砰~
苏辰走下车,将车门一关。
看了眼蹲在门口吃得正香的大汉,无视了他,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也端着一碗油泼面走了出来。
不过手里的碗,相对比大汉手里的碗,就小了太多。
那洋瓷大碗是大汉的专属宝贝,干饭专属。
走到门槛处,苏辰缓缓坐了下来,端起碗也开吃。
两人吃面呲溜的声音不绝于耳。
没有那些客套和拘束,只有关中人的豪爽。
对大汉而言,若是吃面不呲溜,那还叫吃面么?
大汉品尝完手里的美味之后,大饼也随着面条一同消失了。
“嗝~”
大汉舒畅地打出一个饱嗝,将碗筷放到了一旁,这才回过头看向正在呲溜的苏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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