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郡王沉默着。
关于豫王府之旧事,关于东方玉泽为何会失踪,又岂是三言两语,片刻之间就能够说得清道得明的呢?
更何况,其中的纷繁复杂,隐秘旧事,惨烈过往,每想起一次,他的心便如被刀割剑剜一次。
东君见他眼神悲痛,知道他沉溺于沉重往事当中,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此时,刚好经过一条小溪边,溪边有块石头,她大大咧咧的就坐了下去。
随后,她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豫郡王也坐下来。
后者欣然坐下。
他二人静静坐着,望着那溪水潺潺,由眼前静静流淌而过。
豫郡王的眼神清幽,但却深不可测。
那深不可测的眼神中,是浮光往事,更是悲痛前尘。
片刻之后,他压抑住眼底心中的悲伤,将东君扶起来,轻声道:“再往山里走二十里,便是九叔以前的住所,你想去看看吗?”
东君轻点头。
二人上了马车,向山里疾驰而去。
越往山里走,两旁桃林越盛,路也越走越窄。
最后,在穿过一片峡谷后,眼前豁然开朗。
宽敞的山谷中,桃林成片,一望无际。
他们随着林中一条潺潺小溪,七弯八拐的来到了桃林深处。
此处有个木栅围着的小院,院门处有名:昔昔居。
数间木屋建于其中,鸟语花香,桃红柳绿,古朴自然,浑然天成。
豫郡王轻轻推开木栅门,侧身让东君先进。
东君随道看了一眼四周,在小院左侧不远处,有一座坟茔很是突兀。
坟前无一杂草,唯有数盆花草和几支残香。
是谁被埋葬在此处呢?
因距离太远,无法看清墓碑上的名讳。
豫郡王带头走进了其中的一间木屋,屋内桌椅茶具,一应陈设俱全。
同样皆是原木打制,拙而不笨,朴而不俗,同屋外景致,浑然一体。
且房中家具陈设之上,纤尘不染。
朔一为二人送上热茶,还有精美可口的桃花糕后,便默默退了出去。
豫郡王拿起碟中的桃花糕,触物生情,“当初,我与东方,还有玉华三人,便是在此处,喝着桃露酒,吃了整整六碟的桃花糕,吃得九叔直瞪眼,直呼别吃了,别饮了,看吃撑饮醉。东方便回他,说没关系,这一屋子的神医郎中在此,还有一屋子的良药丹丸,吃再多再撑,饮再醉也是不怕的。”
东君笑了,“在我的印象当中,东方他可是从来就不饮酒的。”
豫郡王也笑了,起身走了出去,稍倾回来时手中多了个酒壶。
他对着酒壶畅饮了一大口,再随手递给东君。
东君:“……”
微一愣神后,东君便将酒壶接过来,也豪爽的饮了一大口。
入口甘冽清甜,唇齿留香。
“这便是九叔酿的桃露酒。”豫郡王柔声道。
懂了,桃露酒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酒。
是佳酿蜜饮。
以至于从来滴酒不沾的东方玉泽,都连饮数杯。
桃露酒饮了,桃花糕也用了,豫郡王看着窗外的落霞,神情落寞。
他低声道:“东方失踪后,我常常想念他,想得难受时,便半夜里起床,策马夜驰数百里来到九江居。只有看着这里的一切,回忆起昔日我们三人在此相处过的时光,我的心也才能平静安宁下来。
后来,九叔搬到了瑶山村,我便为它重新命名,并派人在此守护打理。而我,会经常前来小住几日,想想东方,念念玉华。只要一来到此处,他们便仿佛时刻萦绕在我身侧。即使再难过再颓废的日子里,一来到这里,我便会重拾斗志,重燃信心。”
东君起身坐到他的身侧,轻抚着他的肩膀,柔声道:“是的,东方他们都在,我也在。”
豫郡王的眼中有泪光隐隐,前尘往事不堪回首,但却依旧浮上心头。
……
十年前。
皇宫,上元节宫中夜宴。
虽然只是家宴,但因为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重要节日。
也是秦太后为了拉拢皇族宗亲们,而亲自安排的第一次家宴。
故此,皇家的宗亲长辈,老老少少的,无不一一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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