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到剑阳后,景聆第一次见到贺暨。
这时候时诩还在兵部与夏侯铮议事,前几日时诩就告诉过景聆,这几天贺暨可能会到家里来,因此面对着贺暨的突然造访,景聆并没有感到太过惊讶。
景聆亲自将贺暨请进了府中,府里的仆从给贺暨端上了茶和点心。贺暨和景聆在湖边的小亭子里一边吃着茶点一边聊天,至于内容,也是三句不离时诩。
贺暨道:“武安侯总是能精准地猜到朕心中所想,处理起政事来也是雷厉风行,有他在朕身边,朕几乎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景聆放下手里的茶盏,说:“武安侯是大魏臣子,为皇上排忧解难,是他应该做的。”
贺暨哈哈一笑,道:“可是表姑,因为武安侯实在是太了解朕了,朕又时常感到十分恐惧。朕是皇帝,比常人更加多疑,因此面对着武安侯,朕心中总是分外矛盾,不知是该亲近,还是该疏远。表姑是武安侯的枕边人,自然是最了解武安侯的,表姑认为,朕应该怎么做呢?”
景聆带着笑意的面色倏然一凝,皇上今日来府中,虽然表面平和,但却暗藏杀机。贺暨字字句句都离不开时诩,景聆不由得担心起还未归家的时诩来。
“表姑只是深居宅园中的普通妇人,不敢妄自揣测圣意。”景聆谨慎地回答。
贺暨并没有因为景聆含糊不清的回答发怒,反而脸上笑意更甚,“今日就当是表姑与侄子之间唠唠家常,表姑不必介怀,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就是了,朕不会放在心上的。”
景聆勾起唇角浅笑,道:“侯爷待我极好,在我眼中,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但我始终认为人都是多面的,我猜不到侯爷心中的想法,对侯爷的印象也只是在感受过他的好之后从心底生出来的。所以表姑觉得,皇上只需要用心感受,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
贺暨露出一抹轻笑,景聆给了自己一个没用的答案,说了这么多,却又相当于什么都没说。
这位表姑,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表姑的意思,朕都明白。”贺暨看向景聆,笑意依旧。
贺暨笑着站了起来,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皱,漫不经心道:“朕是听闻武安侯在剑阳买了宅院,怕在剑阳|委屈了武安侯与表姑,所以过来看看你们的住处如何。”
景聆也起身,“遗香苑修得清秀雅致,我与侯爷很喜欢。”
“那朕便放心了。”贺暨粲然一笑,接着道,“如今宫里新修的几处殿宇也完工了,朕想邀请表姑到宫中住几天,不知表姑是否愿意。”
景聆垂下眸子,扶在桌沿上的手倏然一紧,指肚重重地捏在了桌沿上。
贺暨如今把自己带进宫去,为的,就是逼迫时诩。
贺暨到如今一直没有贸然动时诩,忌讳的是他手中的兵权与这么多年来的军功,他希望时诩能够主动上交兵权,自己请|愿离开朝堂。
可当最后保护在时诩身上的盔甲都被主动卸下后,贺暨真的愿意就这样放过时诩吗?
贺暨似是看出了景聆心中的犹豫,便道:“表姑是不愿意吗?”
景聆眼帘微掀,手将桌子捏得更紧了些,她勉强地笑道:“怎么会?只是侯爷还未回府,我怕我不声不响地进了宫,他会担心。皇上容许我给他留封信吧。”
“武安侯就在兵部,朕着人通报他一声就是了。”贺暨接着景聆的话道,“从侯府到皇宫并不远,表姑这样谨慎,难道是怕朕会照顾不周?”
“皇上多虑了,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景聆平静地说。
贺暨迎着清晨初升的日光,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既然如此,表姑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这便与朕一同进宫去吧。”
景聆不经意地抿了抿唇,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折柳帮景聆收拾了几件衣服后,景聆就跟着贺暨进了宫。与此同时,贺暨也着人把景聆入宫的消息传达给了时诩。
折柳将景聆与贺暨的聊天内容告诉了时诩后,时诩顿时就明白了贺暨来找景聆的用意,他是想要利用景聆威胁自己。
时诩当即带上了半块虎符入宫,但贺暨却借口身体不适,不见自己。时诩心急如焚,不知道景聆在宫中会遭遇贺暨怎样的对待,索性顶着烈日跪在了明华殿前。
一个中午过去了,贺暨依旧没有召见时诩,只有程卫从明华殿中走了出来。
程卫走到时诩跟前,想要扶他起来,“子定,别跪着了,皇上今日是不会见你的。”
见到程卫,时诩宛若见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那皇上准备何时见我?”
程卫谨慎地朝四周的侍卫看了看,蹲身道:“半个月之内,都不会见你的。”
“这么久……”时诩微垂着眼眸,棕色的眼珠伴随着脑中的思绪左右挪动,他无法忍受一天都接收不到景聆的讯息,更何况是半个月?他难受极了,仿佛是心里空了一块一样,浑身上下,紧张又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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