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一声瓷杯的碎响唤醒了武安侯府的清晨。
紧接着,便是程卫的大声呵斥:“子定在前线日夜苦战,皇上却让他退兵,皇上今年九岁,也不是不知事的年纪,他做出这样的决定简直是荒唐!”
夏侯铮刚下朝回来,就把皇上让时诩退兵的消息告诉了景聆和程卫,程卫自然是怒气冲天。
景聆喝了口茶宽慰道:“这件事情也赖不得皇上,程大人您也说了,皇上今年才九岁,陈王现在日日都陪在他身边,他能自己做多少主?”
程卫气消了些,他扶额坐下,轻声道:“抱歉,我失态了。皇上以前被太后娘娘养着,我也见到过他几回,他从小就怯生生的,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现在看来,他这些性格倒是很合陈王的意。”
折柳端了早膳进来,夏侯铮和程卫都是吃的面,景聆最近胃口不佳,折柳便交代膳房里熬了百合银耳粥,又做了些甜口的点心。
景聆舀了一勺粥在唇边轻吹,她看向夏侯铮道:“先前陈王特地没有把新帝登基之事告知嶆城,但看子定如今的反应,想来他已经知晓了盛安的情况。”
“是,况且我认为子定绝对不可以撤兵,这一次必须要把满丘人打服了才好。”夏侯铮垂眸说着,突然抬起头,他道:“我现在有一个想法,我想偷偷带兵去嶆城,支援子定。”
“可盛安的兵马带不出去。”程卫当即给夏侯铮泼了一盆冷水。
景聆端着温热的粥,指尖在碗底轻磨,她想了想道:“只要是有足够的兵马就行,又何必是盛安的兵马呢?”
程卫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夫人的意思是……”
景聆看向夏侯铮,道:“你是准备去礁川找赵大帅借兵吗?”
夏侯铮粲然一笑,点了点头,“嗯。”
景聆放下了粥碗,淡然轻笑,“赵大帅是忠义之士,借兵驰援嶆城,想来他是乐意的。只是你去借兵的话现在就可以动身了,到时候皇上的圣旨若到了礁川,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另外……”
景聆看向一旁瘦了许多的程卫,对夏侯铮道:“你把程大人还有太子一起带去礁川吧,到时候借到了兵马,程大人你就与阿铮一起去嶆城,带着那道圣旨找子定。”
程卫思忖片刻,犹豫地说道:“让太子待在赵家,安全吗?”
“所以我才让阿铮赶在圣旨到达前前往礁川。”景聆没有与赵其打过交道,只能用看待寻常人的眼光来揣测赵其。
她看上去胸有成竹,继续道:“只要赵大帅肯借兵,那么在陈王看来,他就是与我们站在同一边的了。”
“这样,赵大帅就一定会帮我们……”程卫顿时喜形于色。
夏侯铮三两口就塞完了一碗面,连嘴都来不及擦,便起身道:“事不宜迟,程大人,我们这几前往礁川!”
程卫:“好。”
临走前,夏侯铮看着景聆略显担心。
他道:“盛安危机重重,夫人要不要与我们一起离开?子定在嶆城,一定也想你了。”
凉风吹起景聆的发梢,她微眯着眼眸,把头发挽到耳后。
景聆摇头道:“不了,你们此次一走,此前的行踪必定会引起陈王的注意,我是子定的夫人,武安侯府需要我。况且……”
景聆淡笑着摸了摸肚子,她说:“我现在也不宜舟车劳顿,到时你们此去,要注意安全。”
夏侯铮道:“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平安到达礁川,然后带着援军去嶆城支援子定,把满丘于昊打得落花流水!另外,夫人的信,我也会交到子定手中。”
景聆满意地点头:“好,那你们快些出发吧,别耽误了时辰。”
夏侯铮和程卫向景聆点头示意,程卫道:“夫人保重。”
藏在程卫怀里的贺暨也钻出了个小脑袋,朝景聆挥手:“表姑再见。”
言罢,二人即刻扬鞭出了盛安西边的安华门,离开了盛安。夏侯铮与程卫一路快马加鞭,第二天傍晚就赶到了礁川赵家。
程卫手持贺迁遗诏,向赵其提出借兵,赵其欣然应允,派出六万兵马与夏侯铮、程卫一起奔赴嶆城。
夏侯铮与成为到达嶆城时,时诩与嶆城诸将正在嶆城外十里的隘口处与满丘兵马正面交锋,大战持续两天两夜,嶆城兵马伤亡惨重。
落日西沉,时诩指挥着军中将士将伤员抬进山洞中医治。先前的军中郎中在战场上牺牲了,这次带进军中的,是嶆城的一位年轻大夫。
荣英清点完伤员后向时诩汇报,道:“大帅,此一战折损严重,尤其是夏州和余州的士兵,只剩两千人不到了。”
时诩靠在山洞边缘坐下,疲惫的脸上露出万分无奈。
这时,在山下侦察了一圈的时溪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急匆匆道:“哥,满丘人是知道了我们躲在了山里,他们把守住了下山的路,让我们出不去!”
时诩轻轻叹出一口气,他蜷起修长的右腿,手臂无力地搭在膝盖上,眼皮微阖,“都先休息会儿吧,入夜后再看能不能突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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