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醉打了个激灵,转圈看了一遍,说,“妈的!吓唬劳资你倒有一套。我这十五年都几乎忘了他,把我请到这,行啊!说道说道吧!谁心里没鬼,可以亮出来,朱黎在这呢!不答应着呢!哪个孙子害的?赶紧的!”
雷霆钧自顾自夹菜,喝酒,不抬头,突然看着庄唯,问,“庄教授,你们家哥四个是不是因为宅基地盖房的事,打到镇法院去了,我也没太注意,好像姓庄的咱们那又不多,是你家吧?!打的挺花花呀!出人命了是吧?!”
众人都看庄唯,庄唯酒杯一放,说,“是我们家。我念书出来了,家里的老宅也自动没我份了,还总说供我读书他们拿了多少多少,恨不能盖房让我出一半,还没我份你知道吗!
我爸妈偏疼老大,好的总给老大留着,也顾着老幺,偷着给,暗里头拿,说小话,哄着。就我二哥气不过,本来脾气也戆一点,结婚啥啥都差点意思,直接气死,大干一场,我二嫂又是个硬茬,两口子就是两战斗青年。成天和我那两兄弟干仗,都干到法庭上去了,要平均分房分地。平均不了,老大结婚早,占的多,手续全齐了,吐不出来,闹死也没用,唉!一团乱账!”
雷霆钧说,“闹的有点大,你大哥家孩子都闹死了,是不是?还有你四弟家也出事了?你四弟脑外伤躺下来半傻了是不是?!两败俱伤,这结果,唉!你要是在家,你也闹不过他们,现在那边还喀嚓你呢吧?钱你没少出吧?”
庄唯抓了抓少白头,胡鲁胡鲁头发,说,“我大哥那儿子是意外,不是打架打的,我四弟也是意外,夜里不知怎么路过村东头一危房下面,一根梁歪过来敲到他,他傻了也说不清为毛大半夜跑那边,有人说他去搞寡妇,有个寡妇住在附近,否则不会大半夜被柱子楔了脑袋。”
雷霆钧哎呦了一声,说,“都说家和万事兴,这不闹起来,就是害人害己。对吧!我还羡慕你们哥几个家里硬气,其实人多了事就多了,你们父母为了你们几个结婚就得累够呛!”
庄唯哼了一声,说到他父母,他脸色有点沉重。马桩接过话茬说,“庄教授我是羡慕你兄弟多,我就一个,独来独往,没人撑腰。我要是好几个兄弟,也不会每天凌晨四点起来帮衬父母了,轮也就轮个一二次,还是兄弟多好!”
庄唯悠悠的盯着马桩,说,“不管怎么样,你父母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不像我,不招人待见,当初读个书能怄出血来。”
金管家这个年纪的人,根本体会不了庄唯的情绪,他不解的问,“读书是好事嘛!父母难道看不得你能读书,不可能吧?!我要是爱读书,我父母都恨不能跪下来谢我!”
沙点兵看着金管家,觉得代沟这东西,真是三年一小沟,五年一大沟,这十年就是一鸿沟了。庄唯慢吞吞的说,“你们不知道我家情况,我们家是我妈说了算,我妈那人吧!说一不二,我是从小被骂大的,无穷无尽的骂,没有尽头的骂。我大哥不挨骂,他是老大,大小是个头,我四弟不挨骂,他是老幺,都得让着他,我二哥驴脾气,我妈也不惹呼他,就剩拿我出气了!”
李醉问,“你妈都把你骂成大学教授了,也算成功吧!?父母嘛!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看你那几个兄弟,都留在农村没出来,就你出息了!”庄唯叹口气,说,“都是债!”
马桩说,“不过庄教授你的性格,确实是被打压的挟制住了。被家里从小骂到大,你也是真能熬,你性格不激烈,怎么的都成,就觉得你这人吧!太软乎,没个性,以后找个厉害的老婆,就负负得正,就强起来了!”
雷霆钧也叹口气,说,“我倒情愿有这么个打的乌烟瘴气的家,也不愿意有个鸡飞狗跳的家,被全镇子戳脊梁骨的过了半辈子,一提我爸爸那花花事,上梁下梁的屁话就来了,我妈和我后妈真是天底下一对天造地设的冤家,特别会表演,啥话都骂,都直接招呼下三寸,一打起来,全镇子看热闹,真是比过年唱戏都人多,那围观的吃瓜群众,还一浪一浪的给互动的动静,那仗打的可花花了,我又在镇上上班,谁不认识?!那脸,前半辈子都没得过脸,不知道不丢脸是啥感觉!”
马桩吃着菜,筷子一放,抬头看雷霆钧,说,“你好歹也是税务所所长的儿子,谁敢低看你?!就算心里笑话你,当你面,还是给你脸面,不会真笑话你。我呢!我是尽收人间冷暖,有人就当面说我妈傻,说我爸瘸,说我们家上辈子作孽了你知道吗!有人吃我们家早点都跟施舍了我们一样,觉得有恩给我们了,妈的!钱又不多给。有人嘴贱,就喜欢戳人屁眼似的说话,特别招人恨!我是上大学之前我真是恨满天下,和我犯贱的那些人我恨不能他们都去死!我爸说我,说,咱家就这样,你弄死一个,十个,咱家也是这样,我瘸你妈傻,他们轻贱你你活的好就回击他们了,何必要他们死,有时候你活好了反而让他们更难受,我想想我当初真是,拧巴活的!”
沙点兵说,“大家都说了自己,我也说几句。上学的时候没人知道我,我什么都没说过。我和你们都不一样。我妈我爸一辈子几乎没怎么在一块,一直异地,他们都是军人。后来也分开了。我们家就是刻板的军人世家模样,一分一毫都不差严丝合缝的生活,我和我姐在纪律严明的家中长大。我姐熬到上大学就飞了,再也没有回来,也不联系我们,就静悄悄的活自己的。我也是这样,就是活自己的,我妈后来离开我不管我了,去了云南养老。过年算是一个关口,我都不知道去哪!比起你们来,谁更惨?!”
金管家突然把手放在沙点兵手臂上,攥着他的手臂,怜悯的说,“你最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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