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的很好,远观城,近看水,藏风聚气,是一处风水宝地。”
“……”张意站起身远望繁花的盛安城,悲伤道:“其实我没请过算命先生,也根本不懂什么风水,我只是按照曼柔临死前在我怀里所说将她葬在可以远望盛安城的地方,我其实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今日殿下来到这里,我忽然明白曼柔的意思了。”
楚景晗站起身走到张意身边跟他一起眺望盛安城,满脸络腮胡的张意转过头看着她说:“殿下,其实在曼柔去世前一个月我跟她提过出宫的事情,那时候我已经拿出全部的积蓄买好了我们的新家,但她拒绝了,她说殿下为了大楚忧国忧民伤身劳神,她要在你身边照顾你。”
听到这些楚景晗的眼眶变得湿润,她以前一直觉得曼柔不如夏芝活泼惹人喜爱,却没想到曼柔才是最心系于她的那一个。
站在树下的楚景贤见到泫然欲泣的楚景晗心中有些不高兴,他不想让别人见到她脆弱的模样,他认为她在别人面前就该如神女一般高不可攀,其他人对她都应该是尊敬崇敬的态度,而不是爱护和保护的心态,那是只有他才可以做的事情,但他又想到今天这一切皆是因他而起不好随意处置插手,只好走至楚景晗身边递上丝绢。
“殿下,曼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希望你能爱护保重自己。”
张意说出一番诚挚的关心话语,因为他不想曼柔白白牺牲,而这让楚景贤心底升起一阵防备,怎么一个小小的侍卫竟敢肖想楚景晗?楚景贤已经完全忽视张意对曼柔的喜欢,略微有些嫉妒的他下意识用手轻搂楚景晗的肩膀,沉浸在伤心中的楚景晗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小小举动。
“你今后有何打算?”
张意深吸一口气,笑道:“我想去从军。”
“为什么?”
楚景晗有些惊讶,因为张意虽然是她提拔上去的人,但楚景贤并没有革他的职位,而且碧痕薛冰两人也非常赏识他,只要他好好待在盛安城一定可以平步青云。
“曼柔是一个小女子,仅仅一名宫人也知道要为百姓为大楚谋福祉的你着想,她知道只要照顾好你,照顾好你就等于照顾好大楚,她也算是为大楚做贡献。”说这话时的张意充满了自傲,他重新眺望繁荣的盛安,感慨道:“她之所以选在这里,就是想知道你的安康,想见证在你的治理下繁荣昌盛的大楚。”
张意说完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完全不顾及自己身边就站着大楚的新任统治者,楚景贤听完略微感到不悦,但又报以理解。
站在不远处的夏公公听到这一切,走上前责备道:“张意侍卫,陛下在此,你再口出狂言,小心老奴不客气。”
夏公公心知皇帝和楚景晗正处在尴尬时期,皇帝就算对张意所说不满意,表面也不会发作出来,只好说自己会责罚张意。
张意赶紧跪下向楚景贤请求原谅,楚景贤慨然道:“景晗确有经邦济世之才,连她身边的宫女也深明大义,朕十分感佩,你起来吧。”
“谢陛下。”
“既然你想去从军,朕满足你这个愿望。”楚景贤思索了一下道:“西北军近日刚回来受封,年节后就回去,到时你就跟随他们去西北吧。”
“谢陛下。”张意开心地又跪在地上。
楚景晗感激地望了一眼楚景贤,这让楚景贤心中一阵愉快。
日光渐弱,天色渐晚,天空的颜色由湛蓝变为墨蓝,二人从山上下来坐上马车回盛安城,盛安城内华灯初上人们熙熙攘攘,楚景晗十分向往地看着那些万家灯火,她发现马车渐渐走上熟悉的道路,是她走过无数遍的道路,一景一物都与当年无异。
小车窗最后将画面定格在晗王府门前,恢宏大气的邸门,苍虬有力的题字,庄严雄浑的石狮,楚景晗还在王府时每日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以致府门每月都要重修一次,现在门前依然有许多人,却不过是守卫的士兵。
楚景晗如今已失去一切变成随时可罚的罪人,无数以前因为她改革而利益受到损失的贵族都暗自寻找机会惩治她,这样的她再看到昔日住的王府心中五味杂陈,而害她落到如此地步的人正坐在她身边。
两人下了马车遥望王府大门,驻守府门的士兵长向楚景贤请了安后让出了进府的道路,而楚景晗却迟迟踏不开步,楚景贤当然清楚她在想什么,他一直站在暗处注视着她明白她的苦痛与选择,但他接下来不得不做让她更难受的事。
“进去吧。”
“是回忆故地还是走访故人?”
“只要你想都可。”
楚景贤率先向前,楚景晗只好紧跟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王府。失去了主人的王府像失去管束的孩子,区区两月就可以变得面目全非,野草疯长,落叶四散,华灯破旧,房屋清冷,整个王府仿佛被凄凉的郁色渲染。
夏公公提着明亮的灯笼在前引路,青石板铺成的道路被杂草遮蔽,路旁娇贵的鲜花仙草早已不见踪影,它们失去人力的帮助在生命力顽强的杂草面前变得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任由杂草疯狂掠夺自己的领地与沐浴阳光的权利。
“严寒只是让杂草变得枯黄,可名贵草却失去了生命。”
听着楚景晗像是感叹自己的命运话语楚景贤冷冷开口:“勿要自哀自伤。”
他的安慰像是一种保证让楚景晗不再多想,远方一片黑暗中出现莹莹灯火,像是在海中航行的船只寻找靠岸时的灯火,楚景晗知道那是安苍云所住的闲云院。
越接近闲云阁,她心中的莫名酸涩也就越加强烈,因为纵使她曾做过那么多伤害安苍云的事,他都依然会在这里等她,她愧对与他从小长大的情谊,以及他一片赤诚的深情。
感受到她的难过,楚景贤有些不悦地开口道:“景月也在这里。”
“你叫她来的?”她并不认为楚景贤会好心地规劝安苍云跟楚景月离开撮合他们在一起。
“是。”
“为什么?”
“让景月做一个选择?”
“选择?”楚景晗皱起眉头,她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问:“是什么?”
“跟我来就知道了。”
夏公公已经推开闲云阁的大门,楚景贤率先走了进去。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楚景月与安苍云跪在门前的石板上,楚景月一身白衣冬装在夜色以及莹润灯火的映衬下如梦似幻,安苍云一如往昔依旧是红色底衣外罩白色外衣,只是历经波澜的他变得比以前清减且沉静。
楚景晗从楚景贤背后走至两人面前,楚景月一脸平静,而安苍云则是一脸震惊,他不禁出声:“景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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