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晗回宫,就颁布诏令:苏相年老病弱,主动请辞,为其考量,准其请奏。
这消息到达政事堂的时候,内阁的几位老臣面面相觑,他们显然并不相信苏丞相是因为年老体弱而辞职,这其中关键令人不明,一时间政事堂几个员佬人心浮动。
刘军望了望手中的奏折,脸色晦暗,他站起身走向大理寺卿荀磊所在的案牍。
他们本来下完早朝就该回自己的府中处理一天的工作,但是因为楚景晗身怀有孕不宜操劳,丞相及六部尚书会留于政事堂处理各部自奏折,之后送给楚景晗批阅。
刘军发现一件大事,他还没来得及想好对策就听到苏哲辞职的消息,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关系到他今后的去留问题。
“刘大人,已过中午,何不出去走走?”
荀磊看了一眼刘军,放下毛笔,合上奏折,起身随刘军出去。
日光正盛,转眼已快正午。
两人漫步于反射着耀眼阳光的白石板上,似沐浴在光泽之中,在远处的刑部尚书李子瞻和苏玥安悄悄立于政事堂门边看着两人的背影。
李子瞻问:“玥安贤弟,你家老丈人的身体这么差了吗?”
苏玥安答:“岳父身体硬朗着呢。”
苏哲正是苏玥安妻子的父亲,是他的老丈人。
李子瞻惊讶问:“那他这请辞是唱哪一出?”
苏玥安诚恳道:“大约是不瞒九殿下掌权。”
李子瞻脸上露出嘲讽:“他凭什么不瞒殿下?”
苏玥安到:“殿下母家不是四姓九望里的人,秦姓不过是陛下扶植起来对抗世族棋子而已。”
李子瞻一振,道:“哼,我大楚正是有这些世家老族,差点在先皇被灭国,他们这些国之蛀虫。”
苏玥安道:“正是因为他们垄断国家资源,使我们科举考试的士子在官场也不能有所作为。”
李子瞻看了一眼苏玥安,道:“玥安兄弟可是长信侯之孙女婿,与你夫人可是感情甚笃。”
他夫人正是苏哲之女苏雪凌,他之所以能在一众科举士子脱颖而出,与此很莫大关系,官场中人都知道此事。
苏玥安抬头望着天边的白云,道:“在下虽然与夫人感情深厚,但在下还是分得清国与家的关系。在下少时家贫,母亲辛苦供养,若是没有焕卿表兄与殿下的提携,又怎会有今日的富贵?在下对于贫苦老百姓的生活再清楚不过,现如今有了力量又怎么能不帮他们一把?有违母亲的教诲。”
苏玥安的一番肺腑之言让李子瞻极为感动,他诚恳回应:“正是如此,我们这些贫穷人家的读书人,万不能忘记还有千万受苦的百姓。”
一时间两人内心升起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走吧,先处理完正事儿,马上刘公公就送午膳来了,咱们呐,不比皇亲国戚,好好干事儿罢。”
李子瞻拍了拍苏玥安的肩膀,两人回到自己的岗位。
天空澄澈湛蓝,白云纯净高洁,阳光和煦温暖,天地似乎也在赞叹这种伟大的志向。
人对待同一件事物的看法都会有不同,就像阳光对某些人来说很温暖,但对某些人来说却很刺眼。
荀磊抬起袖子遮住刺眼的阳光,刘军识时务站于他身前,毕竟他军人出身个子算是一等一的高,即使已经年老发福依旧是一颗不朽的老松。
“苏大人一离开,看来老夫也只好功成身退。”刘军捋了捋他花白的胡子,看着这宫墙琉璃瓦道。
荀磊脸上表情晦暗不明,道:“刘大人不是还有一个孙子?”
刘军的孙子正是七皇子楚景贤,世人都知道皇子的未来都有可能当皇帝。
哪知刘军叹息地摇摇头,道:“那孩子虽有才,却没有登高之心,而且说不定他比朝中那些大臣还要忠心于殿下。”
荀磊拧眉思索,七皇子刚入朝在他还没来得及怎么接触就被贬去北地从军,这些年来只知道他军功甚伟,并不知七皇子竟然会忠于九殿下,这倒是奇了怪了。
他不禁问道:“你何以如此肯定?”
刘军脸皱得像一颗老树皮,答:“他今年离开的时候,老夫不是没试探过。”
说完这一句刘军叹了口气,睁大眼睛继续道:“他不仅严肃地拒绝了老夫的提议,还说谁跟九殿下作对,谁就是他的敌人,你说他是不是想气死老夫?”
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可想而知刘军是多么生气,他觉得自己没有被楚景贤气死,都是他命大。
荀磊并没有气愤,他只是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沉思,他不解为何七王爷会忠心于九殿下,皇帝之位竟何时变得如此不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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