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找来的时候,许明月正在院子屋檐下抱着堆花花绿绿的毛线团发呆。这是她最近跟府里小丫头新学的玩意花样,她分明看见那团毛线在别人手里像是有生命般,三两下就成了个精致的丝络,怎么在自己手里就装死呢?
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在屋檐下坐成小小的一团,像棵受了打击的小蘑菇。
“我跟你说个秘密。”楚砚就是这个在时候神秘兮兮的凑过来的,许明月正沮丧着,扭过头去,就看到他眼里亮晶晶的,耷拉着眼皮道:“会用嘴巴放屁这种秘密就不用跟我说了。”
“不是。”
“用口水吐泡泡也不用讲了。”
“不是!”
楚砚趴在她耳朵边,压低声音:“其实我昨天见着山神了,而且——”他一顿,“那兰花就是山神给我的。”
“!!!”
许明月眼睛瞪的老大,满脸狐疑,心道这孩子该不会被什么劳什子山神下了迷魂药吧。她用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异常,才松了口气。
“你不信,我带你去看看。”楚砚挺直了腰杆保证道。
许明月心想自己可能是在小孩身体里呆久了,连带着智商都倒退了,不然为什么会答应楚砚跟他一起上什么琢玉山去找山神呢?
有没有山神倒是另说,琢玉山是出了名的古怪,把小命搭进去了可是得不偿失。
唉,她叹了一口气。
“山神长什么样?”许明月问。
“头发打结了,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脏兮兮的。”
“你确定这是山神?”
怎么听着像街口天天躺在墙角晒太阳的叫花子呢?
“肤浅。”楚砚斜睨她一眼,“人不可貌相。”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胡话,许明月嘴角一抽,呵呵笑了两下,决定闭嘴。
上山的路很陡,倒也一路平安无事,山上也不像流言里传的那样寸草不生,越往山顶走,这种感觉越明显。
海棠花开了,阳光洒在水红的花瓣上,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天空是青色的,偶尔有白鸟飞过,清明的鸟啼声水波一样的一圈一圈荡漾出去。
山顶有棵盘根错节的古树,足有几人合抱那么粗,只是树叶落尽,唯有枯死的树枝上挂着许多脱了色的红绸子,坠着的铃铛在风里叮叮作响。
“山神呢?”许明月喘着气问。
“在那里——”
古树不远处,竟然有两间错落的茅草房,中间用栅栏围出一片空地,空地里种着大片鹅黄的兰花,香气袅袅。
许明月满眼震惊的看着眼前岌岌可危的茅草房,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山神还要住茅草屋?
“山神大人!”楚砚大喊。
打屋里走出来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果真如楚砚所说,这人浑身乱糟糟的毫无形象可言,脸上不知道在哪里糊的脏东西,黑一块白一块。
山神叫三水,许明月跟楚砚坐在他茅屋前的石桌旁,看着三水颇有情调的净手烹茶。
跟他脏的看不出面容的形象相比,这双手倒真是无可挑剔,骨肉匀称,白皙无暇。滚烫的热水咕噜噜的倒进青花小盏,碧绿的茶叶打着圈漂浮上来,茶香扑鼻。
许明月接过茶,余光就看见楚砚的一双眼睛都黏在三水身上,脸上就差写了“脑残粉”三个大字了。
这个傻少爷,许明月扶额。
“我不是山神。”三水开口,他的声音干净而温润,让人不自觉的想靠近。
“我只是个困在这里的山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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