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顾的!你……你可还好么?”
楚夕若关心则乱,见少卿浑身浴血,遂赶紧踉跄着上前询问。慧能在旁哈哈大笑,嘴巴一咧,昂头大声道:“这点小伤也还死不了人!你俩便好端端站在这里,且看大和尚把这些人全都打的满地找牙,来给你们出上一口恶气!”
“什么满地找牙?哼!若不是有教主居中坐镇,只怕便教你十个慧能和尚,那也断然不是旁人的对手!”
柏柔忍俊不禁,对着慧能又是一番打趣。随之又转而看向楚夕若一张精致面庞,口中笑吟吟道:“楚姑娘,咱们许久未见,原来你竟已对我这师侄如此关心惦念啦!”
“我……”
少女一颗芳心砰砰直跳,就连耳根亦好像要滴出血来。柏柔看在眼里,遂笑的愈发紧了,微微颔首,又是番啧啧感叹。
“慧能师弟,请你将这些受伤的朋友带下疗伤,此间有我和小柔足矣。”
璇烛面色平静,一席话交代下来。慧能虽正摩拳擦掌,盼着同人大打出手,不过璇烛素来威望卓著,如今钧命既下,他也只好悻悻抱拳称是。又从怀里摸出枚小小火箭来弹向天空,“砰”的绽开一团绮丽烟火。
不多时,自远处巷口中又传来脚步,竟是一众青城弟子人头攒动,齐刷刷来到尊长身后站定。其人数摩肩接踵,挥手成阴,反倒要超过本来楚家门前之人两三倍还不止。
广阳众人武功平平,连番酣战过后如今大抵身上带伤,尚能勉强站立的也不过只剩堪堪五六个人而已。慧能一声令下,自有青城弟子将他们与何之遥一并搀扶退去。
在这当中,只剩下伍老三惦念女儿安危,无论如何皆挺直了脖颈不许旁人靠近。众人见左右执拗不过,便也只好由他去了。
凡此种种,骆忠皆在旁一览无余,怎奈偏偏力不如人,唯有眼睁睁束手无策。等到伤者皆已被人救起,璇烛这才慢悠悠前踏半步,却又使一众慕贤馆人如临大敌,忍不住纷纷向后退却。
骆忠掌心生汗,大声质问道:“璇烛,你究竟想要怎样?”
璇烛眉宇超然,双唇一碰,淡然开口道:“璇烛僭越,只想请阁下等就此转返金境,并有一言,烦望敬告雪棠先生。”
“中原自古英雄遍地,豪杰倍出。还盼她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勿再生此无谓妄念。”
平心而论,璇烛所提条件可谓宽大至极。话音甫歇,非但引来四下一阵窃窃私语,就连骆忠本人心中亦不免有所动摇。
“先生!”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答话,少卿却又双眼通红,戟指着楚人明面门,如嘶吼般般咬牙切齿道:“楚人明害死了鲜于太师父,恶贯满盈死有余辜!我……我非杀了他不可!”
楚人明面如死灰,唯恐众慕贤馆人置身事外,反倒将自己架在火上煎熬,遂急忙大呼小叫。
“青城邪祟素来诡计多端!骆管家!你……你可万万不能被他们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去呐!”
一语言讫,他又似骤然忆起何事。两眼放光,喘气如牛道:“是了!咱们手上不是还有各派之人作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为人质!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把他们人人杀个干净!”
“他们合伙攻上青城,手里血债累累!你就是把这些人杀上十次八次,你以为我……”
少卿这番怒斥还未说完,却遭璇烛抬手打断。再看他目光澄澈,如一泓寒潭清泉,只静静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何事发生。
“教主。”
清音复起,划破秋风。陡然间,自楚家高墙之内再度飞身掠出二人。前者面容清癯,骨象瘦削,身上着一件破旧道袍,分明乃是身为青城耋宿之一的邢懋言无疑。
而同他如影随形前后落定的,则是个挺拔高大,满面虬须的魁梧壮汉,却不是白大有是谁?
邢懋言一副病容怏怏,看似有气无力,却将话语以内力递出,在场远近数百余人,一时无不听的分外清楚真切。
“属下二人已照先前定计,携本堂部署全歼松涛堂内外之敌,特来回禀教主知悉。”
璇烛闻言,颔首为应,后又问道本教弟兄当中是否存有伤亡。待知晓伤者皆已得于救治,这才舒出一口气来,示意二人暂且退到一旁。
“不可能!绝不可能!”
楚人明发服凌乱,至此早已形同疯癫。他右眼如钩似摄,俨然欲在邢懋言身上生生扯下一条肉来,手中剑刃则胡劈乱砍,扯开喉咙,尖声大叫道:“你放屁!松涛堂……松涛堂绝不会有失!松涛堂绝不会有失!”
“哈哈哈哈!即便你们救下了各派那些个废物,可他们人人身中剧毒!十日……只消再过十日!便会个个七窍流血而死!”
“不错!”
辛丽华嫣然一笑,徐徐走上前来,俏脸昂扬道:“老东西们如今所中,乃是巫神殿内不世奇毒。任凭你武功内力再高,一旦不曾按时服下解药……啧啧啧!那死在昨夜的楚人澈,便是他们到时最好下场!”
“世人都说你这位璇烛教主兼资文武,素来智计无双。晚辈今日倒想看看,您对此事又能奈之如何?”
“姓辛的!你……你还我爹爹命来!”
楚夕若虽已亲眼目睹父亲死于非命,可眼下自辛丽华口中得知真相,却还是难忍悲从中来。两行热泪扑簌,便要拔剑与她拼个你死我亡。
所幸身边少卿眼疾手快,忙将她一把揽入怀中。又是柔声劝慰不迭,才使少女未再做出意气之举。
“白大有!白大有!”
楚人明浑身发颤,可一俟看见璇烛近前,兀自一言不发的白大有后,霎时竟又来了精神,朝着他厉声疾呼。
“你最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快!快!赶紧过来!助我逃出这鬼地方去!”
他此话不啻平地惊雷,在众人面前蓦地炸响一记霹雳!刹那间,数百道目光齐刷刷转投而来,全都落在了白大有一人身上。
“我……”
白大有为人木讷,向来不善言辞,此刻一张脸膛难看至极,双腿亦如铅铸铜就,便木然伫在原地一动未动。
而见他缄口不语,楚人明顿时愈发恼怒。干脆一把扯下头顶金冠,面色狰狞,破口大骂道:“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去你奶奶的!当初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放你老婆一条生路的时候,怎的没看你像今天一样变成了个哑巴?”
“白大有!”
这边厢白大有犹未回话,柏柔却已气冲冲赶到他面前,皓玉似的手指縠觫痉挛,愤然质问道:“你告诉我!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阿柔!你先听我说!我……我……”
白大有面红耳赤,却偏偏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随心中愈发纠结痛苦,一时间竟左右开弓,“啪啪”两记耳光结实打在自己面颊之上。
“师父待咱们恩重如山,你却吃里扒外串通奸贼,害他老人家不得善终!”
“还有那些惨死的教内兄弟!白大有!莫非你的良心……竟全都被狗给吃了去么?”
面对丈夫此举,柏柔双目紧闭,颊间清泪流淌。回想起从前发生之事,又教自己如何还有颜面复对教中同门?满心悲绪郁结丛生,到头来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将右手并指如刀。
“白大有!今日我若不把你给杀了,柏柔便从此誓不为人!”
“小心!”
见她竟忽暴起伤人,邢懋言与慧能几是异口同声,纵身疾向这夫妻二人抢去。可柏柔身为青城耋宿,手下功夫岂是易与?故即便二人紧赶慢赶,却还是力有不逮。眼睁睁见她婆娑着一双泪目,抬掌便朝白大有颈间劈落。
“教主!”
破空之声大作!一道锐利青芒凭空骤现,正中柏柔右手腕间。柏柔受伤吃痛,惊叫一声匆匆向旁避开,循着那青芒来处愕然一望,恰同璇烛遥遥四目相对。
璇烛神情微妙,心中虽同样颇为吃惊,但却唯独胜在冷静。
“大敌当前,不宜自乱阵脚。柏师妹,请你暂且退下,此事咱们稍后再议不迟。”
柏柔虽有不甘,只得噙泪低声称是。两道目光却依旧如利刃钢锥,欲将白大有铁塔似的身躯生生剐作零碎。
骆忠老于城府,暗里一番审时度势,亦觉今日已无翻盘余地。与其为楚人明这等宵小之徒枉费人命,倒不如明哲保身,顾全慕贤馆众人无恙方为要务。当下倒提长剑,朝璇烛抱拳拱手。
“青城山主武功盖世,小人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待少时回转中都过后,那也自会将阁下所言代传我家主人知悉。”
楚人明在阶上听的心惊肉跳,还不等骆忠话音落定,忙又捶胸顿足,连声大叫道:“骆管家!你……你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呐!”
“是了!雪棠先生不是说过,当今江湖须得有人振臂一呼,起而总领大小事务!而我楚家……我楚家便是个中绝佳首选!”
“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布乾坤四时阵!把他们全都给我拦住!”
见骆忠冷眼不为所动,楚人明早已忍不住在心中将其祖宗八代骂上千遍万遍。恼羞成怒下又对身边亲信骂不绝口,催促他们提起剑来再战。
(本章完)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