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门前剧斗正酣,另一边厢,鲁平则从惊悸中转醒,急忙忙提刀赶到伍老三身旁,连声叫道:“趁这姓顾的正把他们拖住,干脆咱们弟兄便直接冲进门去,只管保着青绮丫头逃出楚家!”
“那这小子又该怎么办?”
伍老三脊背上汗水涔涔,两只老眼却灼灼放光,始终未从少卿身上挪开片刻。
鲁平大急,几乎不假思索,便又脱口而出道:“咱们同这小子非亲非故,又何必在乎他的死活?说到底总归是青绮丫头的性命才算紧要!”
“放屁!”
孰料他此话既出,却登引得伍老三勃然大怒,手上一柄利刃哗哗作响。
“人家明明才刚救了你的性命,你却说什么非亲非故,不必去管他的死活!”
“我问你!这世上可有哪个英雄好汉会如此卑鄙无耻,专做这等不要脸的下作勾当?”
伍老三一席声色俱厉,只将鲁平骂的耳根滚烫,恨不能即刻寻个地缝容身。抬头见少卿掣动锵天,正在一众慕贤馆人围攻下翻飞纵掠,终于猩红了双眼,声嘶力竭道:“大丈夫生来顶天立地!区区一死又算什么?”
“大不了等过十八年后,便又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不错!”
受鲁平意气所感,伍老三精神也不禁为之大振。倒提手上钢刀,扭头对众兄弟道:“今天大伙儿甘愿为救青绮丫头而来,我伍老三实在无以为报!若是待会儿我当真死了,只好来世当牛做马,再来报答兄弟们的大恩大德!”
“咱们都愿跟着三哥,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
耳闻众兄弟异口同声,皆轰然答话,伍老三虽已年岁一把,却还是险些难以自持。唇角痉挛,连连点头不辍,旋即又将心念一横,自怒喝声中一马当先,飞身往面前战团中去。
“不自量力,当真该死!”
骆忠寒眉紧锁,见伍老三竟又率人来攻,一时可谓不胜其烦。向少卿发掌之余,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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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阶上众人使个眼色。
霎时间,一人自楚家门前拔地跃起,一连飞踏十几二十余丈,登时与伍老三等彼此战在一处。
此人既能跻身慕贤馆中,即便武功不及骆寥之流为高,但也绝非江湖寻常武夫所能望其项背。反观广阳派内人数虽众,但却大抵出身河贼绿林,手下功夫着实稀松平常。
二者才一相碰,伍老三便觉滔滔劲风劈头盖脸,来势汹汹猛砸肌肤。只是开弓便无回头箭,念及青绮犹在楚家生死未卜,以及身后一众性命相随的多年兄弟,只得强忍颊间砭刺难耐,双足蹬地,不迭引刀斫劈。
那慕贤馆人嘴角一咧,似乎对此不值一哂。脚下望影星奔,电光火石间劲破霄汉,一记长拳便往其头顶直落。
伍老三身形矮小,面对这泰山压顶之力,无奈只得举刀向上招架。渠料此举却适得其反,只听那人嘿嘿怪笑阴森,趁手上一招未曾使老,直接异弦更章。一俟身躯挪移,同钢刀擦身而过,遂化拳为爪,破风呼啸,摧枯拉朽般又拿其人肩头。
伍老三心头大骇,虽想向后闪躲,却觉一阵剧痛自膀上而生。低下头来一看,赫然是已被其铁指正中,肌肤间五个极深血洞兀自汩汩冒血,顷刻将半边衣衫染红。
“你奶奶的!我非……”
伍老三硬颈不肯服输,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忍痛楚欲待抽身。只可惜那慕贤馆人却不打算善罢甘休,指端愈发加力,竟硬生生将伍老三抓在半空,嘴里阴恻恻狂笑不绝。
“三哥!”
幽光骤涌,寒意大奢!便在鲁平等心惊肉跳,皆以为伍老三难逃一死时,先是一记刀剑入肉闷响莫名灌进耳内,随之便是伍老三骂骂咧咧,“砰”的一声重重摔跌在地。
再看那慕贤馆人,眉宇间犹僵存着一副笑容,但在其胸膛正中,不知何时竟已多出半截青锋利刃。那上面鲜血滴沥,点点汇引成线,在其脚下积成偌大一片血泊。
那慕贤馆人身子发晃,旋即顺势委顿,当场气绝而亡。与此同时,楚家门内正匆匆奔来二人,头前一少女身姿旖旎,却不是楚夕若是谁?
而自其身后不远,则是何之遥仗剑紧跟。两人皆步履甚急,眨眼已先后踏出门来。
“何之遥!我非将你碎尸万段!”
少卿二目充血,遥遥瞥见何之遥手擎利剑,只道是他欲对少女不利。周身内力暴涨无俦,移步销形间直接舍了骆忠等人,气势汹汹便往何之遥处发难。
何之遥气息大窒,下意识仗剑相迎。一记金铁交鸣之声过后,非但手上青锋遭锵天一剑削作两截,足下也蹬蹬连退数步,险些当场死于非命。
所幸楚夕若在旁反应奇疾,忙不迭抢向前来,拦在二人中间大叫。
“何师兄乃是好人!”
少卿虽不明所以,但却对少女信任有加。忙就此收招敛势,只在二人跟前站定脚跟,锵天剑上则寒光凛凛,傲然直指众多慕贤馆人。
“何师兄!你可还好么?”
楚夕若扭过头来,满脸忧形于色。只是面对身边人急切询问,何之遥虽有心答话,体内气息却已被少卿适才一击搅得天翻地覆。甫一张开嘴唇,登觉阵阵腥甜自胸膛中起,不由“哇”的呕出一口血来。
少女见状大惊,忙去扶他肩头。而在同时,阵阵鼎沸人声忽从他俩背后传来,粗略估计来者足有约莫不下百余之众。
在这一行当中,更有一个熟悉之声在大呼小叫,此刻正催促众人发足快行。
“快点!若是教那两个小畜生中哪怕走脱了一个,我非教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多时,但见楚人明手执利剑,便在楚家众人黑压压裹挟簇拥之下,一脸杀气腾腾而来。
起初发觉他不知为何竟瞎了一只左眼,楚夕若胸中难免颇为诧异。可转而忆起父亲与三叔之死,先前种种惊讶又在顷刻间转作悲愤,两行清泪扑簌,十根玉指也紧紧凝攥成拳。
“姓顾的,楚人明……他杀了爹爹和三叔!”
“你……你说什么?”
少卿二目圆睁,觉此事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只是再看眼前人哭的梨花带雨,也不由得自己不肯相信。
他一颗心脏狂跳,眼中似有两团爝火喷薄不熄。回想鲜于承天不共戴天之仇,只恨不能即刻飞扑向前,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教这卑鄙小人身首异处。
“好呀!原来你果然早已同他们沆瀣一气,做了欺师灭祖的无耻叛徒!”
楚人明趾高气扬,稳稳站在阶上。当下声色俱厉,朝何之遥跳脚骂不绝口。
何之遥嘴唇煞白,便在少女搀扶下强作精神,沉声回敬道:“弟子虽说不肖,却也还断做不出谋杀手足,独来窃居高位的下作勾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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