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少女又惊又急,霍地站起身来,大声直呼道:“咱们这就回去将此事告知爹爹,以他老人家的手段本领,想必一定能……”
她话未说完,却见少卿在一旁连连摇头,脸上更似极为痛苦。
“即便咱们现在站到你爹跟前,将此事当面说出,我猜他非但不会相信,反倒还会碍于颜面,说咱们包藏祸心,乃是刻意编排出了这等子虚乌有之事。”
楚夕若心下本就焦急,听罢更加忧上加忧,一时间难以自持,竟险些当场落下泪来。
须臾,她终收敛心境,玉容惨淡压低声道:“自古邪难胜正,任凭他们如何势力熏天,那也必定绝难得逞!”
“绝难得逞?”
少卿口内喃喃,又直勾勾向少女望去。等到犹豫再三,才颤抖着嘴唇涩然开口:“若将此事放在从前,我自不会把这区区一条性命放在心上。可如今我不单自己怕的要死,更怕你……”
“不……不如咱们这便一走了之!也如秦前辈他们般隐居起来,从此便教这天底下有再多的劳什子,那也全同咱们毫不相干!”
他越说越是激动最后竟急不可耐的半欠起身,猛然将楚夕若两只素手攥住。口内呼吸声也逐渐转作加快,无疑盼着少女尽快应允,二人就此一同远走高飞。
“你……”
楚夕若两靥泛红,下意识想要抽回手来,可一看见少卿满脸惴惴不安,又不禁在心头为之一懔。
回想二人相识至今,除却当初因误服冰玉红莲,致使秦夫人性命岌岌可危外,眼前人又何曾有过如现下这般失魂落魄?
究其根本,无疑是因雪棠先生明察秋毫,凡事算无遗算。而少卿往日里自诩的一副小小聪明,相较之下便如顽童嬉闹般不值一提,故才使他倍感绝望不已。而自己力所能及,便是在旁助其解开心结,令他重新振作精神。
她朱唇一碰,沉声说道:“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些人在此阴谋不轨,咱们若不曾知晓倒也罢了,如今既已察觉,那又怎能轻易袖手旁观?”
“何况即便那雪棠先生心思再深,只要你我二人齐心协力,事情也定会有所转机。”
“你……你难道当真不懂?”
孰料这番语重心长,却只换来少卿一脸惨淡苦笑。微微抖动眼皮,就连掌心力道也都隐隐有所增加。
“本来,咱们来到这慕贤馆里只是无意凑巧。可那雪棠非但毫不意外,更能将你我的来历身份脱口而出,仿佛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说不得……说不得咱们当真便是在人家算计之下,一步一步自投罗网,只是事到如今却还半点不曾发觉罢了!”
“这人的本事通天彻地,鬼神难测。咱俩不是对手,倒不如听了人家良言相劝,就算最是不济,也总归使日后……”
“啪!”
陡然间,少卿只觉眼前劲风扑面。仓促关头不及躲闪,楚夕若一只白皙玉掌已不偏不倚,登时落在他左边脸颊之上。
少女粉脸凝嗔,五根打人手指滞在半空发颤。见少卿满面愕然,这才银牙轻咬,声色俱厉道:“就算你想要同青城山一刀两断,我却还有父母亲人尚在人世!如今既有人虎视眈眈,想要对他二老图谋不轨,我又怎能在一旁坐视不理?”
“顾少卿,你给我听好了!”
“我明日便要赶回江夏,去向爹爹说明此事,即便他到时依旧要打要杀那也全没所谓!你……你若真敢去和那些十恶不赦之徒同流合污,不须旁人出手,我便头一个……”
“我……”
少卿脸颊滚烫热辣,上面一枚殷红掌印清晰可见。好在被楚夕若一番当头棒喝之后,如今也总算回过几分心神。
他抬起头来,便同少女四目相对,又默默然斟满一盏浓茶,小心翼翼递至楚夕若跟前。
楚夕若微一怔神,眼望桌上水汽缭绕,茶香氤氲,不由隐约觉出些口干舌燥。举杯在手,轻轻啜饮几口,转而又对刚刚意气冲动之举颇为后悔不已。点点烛火婆娑摇曳,在她颊间镀上一层彤彤霞光,委实绝美恍若天人。
二人对坐无言,却又彼此心意相通。俄顷终于相视一笑,只觉前方纵有万岭千山,火海重重,但消有对方相携陪伴,那就全然甘之如饴。
这缱绻浓情关头,窗外忽然风声骤紧,似有一团人影匆匆一闪而过。
这神秘人武功极高,步履交替间浑无丝毫动静,飘然无声宛若御风而行。少卿大惊失色,下意识拉着楚夕若起身,更已在暗中运起内力。
“少卿,你可在里面么?”
此话既出,少卿反倒眉头大皱,听来听去竟觉这声音实隐约与师叔仇以宁大有几分相似。
念及师叔此来必定非同小可,更不知在其身后是否有人跟踪。少卿忙向楚夕若连使眼色,示意她先躲匿起来,自己则顺势将凌霄决藏在桌下,而后独自飞身前去开门。
“仇师叔,果然是您!”
见到仇以宁其人,少卿心中仍是不胜欢喜。探出头朝四下一阵张望之后,忙将师叔延请进屋,又将两扇房门重新关定。
“仇师叔,您来找少卿究竟是为何事?”
二人进屋,少卿请她落座,自己则站在一旁。仇以宁点点头,而刚刚在慕贤馆前的一副冷言冷语,如今看来无疑尽是假装。微笑着正要开口,却又忽的面露诧异,在一旁桌上注目良久。
她扭头一望少卿,不无深意道:“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你这里竟还有旁人?”
“仇师叔料事如神,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少卿脸膛一红,不由暗暗懊恼自己竟然恁地大意,唯独忘了将桌上茶盏收拾妥当。如今事情既已败露,那也只好再无隐瞒。当下来到屏风后面,转眼拉着楚夕若一同走了出来。
仇以宁神情微妙,冷冷向着楚夕若打量,一来二去反教少女心生局促,不敢同她稍稍直视。
她嘴角一撇,冷冷说道:“彼时青城山上一别,至今睽违数月,想不到楚姑娘武功剑法竟有如此精进。”
“不过倘若我未曾看错,你白天所使招式与其说是楚家本门武功……倒不如说它更像另外一门在江湖上许久未见的剑法。”
楚夕若面颊发烧,知在这等江湖耋宿面前,自己殊无半分狡辩余地。遂忐忑着执礼,低声将所学广漱武功一事向其如实道来。
“我果然没有猜错!”
仇以宁听罢,口中森然一阵冷笑,又将目光落定在她腰畔一把锵天之上。
“哼!当初死在天枢三机剑下的本教教友何其之多,便连我几位师兄也同样未能幸免!想不到三十年后,竟然能在你手中再度得见!”
“今日夕若不慎失手伤及了文鸢姑娘,可这绝非出自本意!求前辈之后帮我向文姑娘多多赔罪,将来晚辈也定会……”
楚夕若诚惶诚恐,蓦然忆及早前同文鸢在擂台上交手之事,忙不迭又朝仇以宁赔罪。但却被仇以宁不屑一顾,铁青着脸膛道。
“自古比武放对,伤亡从来在所难免。鸢儿如今学艺日浅,败在你的手里亦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孩子根骨悟性俱属非凡,假以时日成就必不可量。不妨请楚姑娘拭目以待,且看到时你身上的这把锵天……究竟还能否救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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