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楚夕若也终于如梦惊醒。急忙忙想要收剑撤势,怎奈这天枢三机剑毕竟初学乍练,远还做不到得心应手,收发自如。眼睁睁见锵天剑尖同文鸢眉心愈来愈近,自己却已再也束手无措。
寒芒骤起,黯绝三光。
待楚夕若再行回过神来,擂台上竟忽凭空多出一人。此人青衣寒面,眼若爝火,眉宇之间冷峻阴森,赫然正是身为青城耋宿之一的仇以宁无疑。
她掌中一口利刃幽光璀璨,正咄咄寒气逼人。甫一出手,便将场上二人分别隔开。只是仇以宁身为鲜于承天亲传弟子,青城数位掌权者之一,如何竟会千里迢迢,现身于这所谓群雄盛会之上,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仇以宁目光清冷,待认定徒儿并无大碍,才又眼望楚夕若,口中意味深长道:“姑娘既已胜了,不妨就此点到为止。何必手下无情,定要将旁人至之死地?”
“我……”
楚夕若颊间滚烫发烧,又见文鸢瑟瑟瘫坐在地,眼中一汪清泪兀自打转,一时更觉背心汗出如浆。好在尚有一方绣帕遮挡面庞,当下朝仇以宁师徒抱拳为礼,压低声音道句承让,便逃也似的匆匆下得台去。
仇以宁看在眼里,不由蔑然一声冷哼,随后回过头来,在文鸢耳畔轻轻安慰数句。而文鸢则眼眸一酸,便在恩师怀里痛哭失声。
“好了好了,咱们先到下面去吧。”
仇以宁眼含柔光,右手徐徐自她背上轻抚。文鸢心绪稍平,听罢总算止住抽泣,只是起身之际却又双腿一软,顺势向后摔跌。
所幸仇以宁反应奇疾,登时在其腰际顺势一扶,一股沛然暖流遂从二人肌肤相贴处,源源不断汇入少女周身。
“两位且慢!”
仇以宁搀扶徒儿走不数步,身后却忽传来人声。她眉头微皱,徐徐侧头朝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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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一望,虽面如止水,波澜不惊,举手抬足却端的足见一派不怒自威。
“如若小人并没猜错,尊驾便是青城山的仇以宁仇前辈吧!”
骆忠此话既出,在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纷纷将目光投向仇以宁,想要仔细一睹这位青城耋宿的庐山真容。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仇以宁冷眼环顾,仿佛视座上众人如同草芥。骆忠则满脸赔笑,恭恭敬敬道:“仇前辈千里迢迢大驾光临,实在教蔽馆上下蓬荜生辉。只是小人心中却还另有一事,若是放肆僭越说了出来……万望前辈暂抑虎威,千万莫要动怒。”
“仇某远来为客,自不会轻易怠慢主家。你既有话大可直说,不必如这般遮遮掩掩。”
“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前辈高人,说起话来干脆利落。佩服!佩服!”
骆忠面朝众人,平摊双手,不卑不亢道:“只是我家主人也曾有言在先,凡上此擂台者,皆须与人战过一场,在此之前断不可随意退却。如今前辈既已上前,那便只好请您于列位英雄面前亲自指点一二,待稍后再行下去歇息。”
“哦?我若执意不允,阁下又待怎样?”
仇以宁面色冷峻,说起话来亦针尖麦芒。骆忠却不着恼,只是嘿嘿干笑数声,两片瘦削脸颊之上颇多玩味。
“仇前辈是赫赫有名的前辈高人,小人顶礼膜拜尚且不及,又怎敢对您稍有唐突?”
“只是如今在场各位,皆是普天之下响当当的英雄豪杰。倘若小人今日专只为您开了先例……。”
仇以宁双眉一轩,如何听不出他言外之意?面色微妙,冷冷回应道:“这既是此间主人设立的规矩,仇某自无不从之理。”
“师父?”
文鸢记挂恩师安危,听到其亦要同人放对比试,一时不禁忧从中来。仇以宁面不改色,只微一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言,两眼始终望向骆忠,里面似有森然杀气腾腾。
骆忠胆识不凡,见状哂然而笑,拱手又告罪道:“小人绝无刻意轻慢之心,实在是为前辈声名计,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倘若今日您无论如何亦不肯见教,又被好事之徒四下传扬出去。到时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只怕对前辈一世清明大为不利。”
“仇某一生光明磊落,何须他人置喙多言!”
仇以宁对此深感不屑,使个眼色教文鸢下去等候,自己则手擎利刃,腰畔两条衣带微微腾起,分明已将内力运至绝高境界。
“今日仇某便在此处,等着哪位英雄豪杰前来赐……”
“妖妇不必猖狂!便由我来会一会你!”
仇以宁话未言讫,台下竟传来一声暴喝。正是始终在角落里蛰伏伺机的楚端纵身一跃,忽然仗剑上得前来。
仇以宁斜睨一望,看见他脸上一副切齿恨意,依稀更有几分状若癫狂。又因其先前曾被柏柔一剑割去左耳,不由显得愈发有别常人。
“青城妖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还不等她作声,楚端却已愤愤然怒骂开口,腕间剑花一挽,遥遥戟指仇以宁眉心。
“你是何人?为何竟会如此恨我?”
仇以宁冷冷一声嗤笑,右手五指微松,顺势将三尺青锋掷下台去,“我剑下不杀无名之辈,你若真有所图,仇某随时奉陪到底。”
“妖妇!你竟敢这般小觑了我!”
楚端周身骨节格格,念及自己遭少卿当众戳破与山匪暗中勾结,以至后来被楚人澈逐出师门,心下里早便恨透了青城一脉门人。再加他数月颠沛流离,神志似已颇不清醒,一时竟血红了双眼,挥剑便朝仇以宁疾刺。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本来楚端身为同辈当中翘楚,手下功夫自非易与。可一旦将其与仇以宁这等当世方家相提并论,却依旧难免差之千里。
眼见他气势汹汹向自己发难,仇以宁始终面色从容。蓦地倏忽瞬步,浑不费力便与那剑尖擦肩而过。
而见一招落空,楚端又调转身形,狠命催剑复上。只可惜这些被他视作神来之笔的凌厉剑招,在仇以宁看来却不过好似顽童嬉闹,丝毫不足为虑。一番冷若御风,闲庭信步,周遭罡气虽奢,却连她一片衣角也都难以触及。
楚端又惊又怒,总算因当前形势而略微回过几分神识。只是事既至此,毕竟多说无益,无奈唯有强打精神,更将手中长剑愈发紧攥数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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