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沈济舟帐下张蹈逸引兵开了营门,哪里寻得见他的踪迹。
没有办法,张蹈逸这才收兵回营,下了战马,一刻不停的返回中军大营,来见沈济舟交令。
这一折腾,沈济舟再无半点睡意。此刻正阴沉着脸坐在中军大营之内,灯火通明之下,文武分列两厢。
便在这时,张蹈逸大步走了进来。
沈济舟问了情况,张蹈逸如实相告。
沈济舟便命军卒前往大纛处搜寻,过不一会儿,军卒去而复返,禀报道:“报大将军,贼将张士佑射落大纛,此为他所射之箭簇,箭上绑着一封书信,请大将军过目。”
“书信?哼”沈济舟冷哼了一声,方半讥笑道:“萧元彻虚伪狡诈,此时竟然还写书信与我,难不成劝我罢兵不成?呈上来,待我观看他如何巧舌如簧!”
士兵将书信呈上,沈济舟打开来看,待他看完书信,那脸色已然变得阴沉难看起来。
他看了看身旁站着的审正南和郭涂、许宥之等人,带着些许怒气道:“你们也都看看罢。”
审正南第一个看,然后是郭涂,最后书信传到了许宥之的眼前,许宥之凝神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下笔却遒劲随意,写的是一手好行书。
大兄如唔:
元彻与兄昔年友好,至今仍念及旧情,更惶恐你我之间竟到了如此决裂之地步也。
昨日弟偶得消息,灞城被刘玄汉围困久矣,那刘玄汉更是宣称与大兄联手,袭我灞城。
刘玄汉此人面忠心狠,弟恐兄为其利用而不察,故代兄察查,果得一密辛,说与大兄知晓,大兄确与刘玄汉盟约,更派五千精骑兵,由兄麾下大将,兄爱妾之弟丁嚭统领,往助刘玄汉。然,刘玄汉狼子野心,杀兄之爱将,并兄之精锐,今独领兄之兵也,其背盟之心,昭然若揭。
可叹兄到如今仍被其蒙骗,不晓此事也,可叹,可叹!
兄之爱将死矣,兄之精锐尽归大耳贼,元彻闻之亦惋惜难寐,兄知此事,当如何哉?
兄若信弟之言,当速派心腹往灞城下捉无耻之徒问斩,兄若不信弟之言,亦须派人前往,事之原委,一查便知。切切!
弟萧元彻拜上
许宥之看完此信,心中一颤,暗自叫苦。
无他,说项刘玄汉互盟,更派兵助他攻灞城之计,便是自己的手笔。
这下,主公怪罪不说,帐中审正南和郭涂岂能不抓住这个机会攻讦自己呢。
许宥之此时此刻恨刘玄汉恨得牙根都痒痒。
果见沈济舟以拳击案,恨声怒道:“刘玄汉,小辈也!欺我太甚,我恨不能生啖其肉!”
他说着,便欲派人绕旧漳,另路前去拿刘玄汉问罪。
许宥之心中大急,全然忘了主公会怪罪的事情,忽的出列拱手朗声道:“大将军,大将军且慢!”
沈济舟斜睨了他一眼,沉声道:“许宥之,你莫不是要阻拦我不成?”
许宥之连连摆手道:“不不,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旧漳有萧元彻大军,我等贸然绕城,绕不绕得过去,还在两说之间,再者就算绕过去了,到了灞城,刘玄汉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等亦不知晓。若萧元彻所言是假的,我们不是白费周章,若萧元彻所言为真,大将军所派去的人,必定会被刘玄汉所害也,故而,大将军三思啊!”
沈济舟闻言,低头沉思不语。
忽的郭涂冷笑一声道:“主公不要听这许宥之大言不惭,涂以为眼下当速派人前往灞城,探查此事是否为真。若此事为真,那刘玄汉定然居心叵测,主公当早防才是。”
说着郭涂冷笑着看了一眼许宥之,又道:“涂其实眼下便能断定,刘玄汉定然害了丁将军,并了主公的五千骑兵,否则萧元彻也不会如此行事!”
沈济舟蓦地点点头道:“是也!是也!定是如长史所言,我那丁嚭丁将军,定然不活了啊!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沈济舟说的如何是好,其实有两层一丝,第一层意思是这件事如何处理才好,但更多的是这丁嚭可是他最爱的小妾之弟,这要是让他这小妾知道,那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搅得自己满头包还不得安生嘛。
这事如何是好啊
郭涂火上浇油道:“主公莫非忘了,与刘玄汉互盟,并派兵助他的计策是谁力主的么?”
说着朝着许宥之面前走了几步,阴笑几声道:“当初,刘玄汉二弟关云翀便助萧元彻此贼,使我军连折了颜文两员大将,我便已然断定刘玄汉此人居心叵测,绝非善类,断不可用。可是,许宥之,是谁在主公面前打了包票,说只要与刘玄汉说清楚,刘玄汉自然帮着主公攻打灞州,必无二心的啊?”
沈济舟闻言,看着许宥之的眼神愈加冷冽,沉声道:“许宥之,你已然误我一次,如今我要彻查此事,你更是阻拦,莫不是怕自己担责,再次误我不成!”
许宥之身体一颤,忙跪倒一拜道:“宥之惶恐,但宥之并不是怕自己担责,不错,我是向主公显了这个计策,可是丁嚭乃郭长史推荐的带兵人选,当时我便觉得此人不可带兵,只因他傲慢无礼、言行无状,绝不可领军。我亦言明,若丁嚭带兵,恐有变故,如今,果然被我言中了!宥之觉得,刘玄汉此人定然不会背信弃义,当是丁嚭轻侮于他,这才有此祸事,请主公明断!”
沈济舟还未说话,郭涂却当先吼了起来道:“许宥之,好一个倒打一耙,你若不献此计,怎么能节外生枝?再者说了,丁嚭是否能够带兵,岂是我能做主的,这也是主公的决定,你这是在说主公的决定不对么?好大胆子,竟然敢目无主上!”
许宥之那肯势弱,忽的站起身来,跟郭涂针锋相对,争论起来。
这两个人一争论,他们身后的公子爷,如何能安坐?
沈乾和沈坤也各自出列,互相攻讦争论起来。
大公子沈乾心向许宥之,二公子沈坤自然向着郭涂,这下,整个中军大帐顿时如开了锅一般,争论声一方压过来,另一方必须声音更大的压过去。
场面乌烟瘴气,好不热闹。
审正南和三公子沈璜,却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里面没有他们的事,故而乐得看个坐山观虎斗。
这一呼嚎吵闹的,沈济舟只觉的头都大了三圈,整个耳朵嗡嗡响的生疼。
他实在有些受不了了,这才大喊一声道:“都给我住了!谁再说一句话,营门外砍了!”
这一下,两拨人顿时静悄悄的,再不说一句话来。
再看沈济舟腾的一声站起,忽的一使劲,听得稀里哗啦一声响,竟是把自己身边的桌案推倒了。
但见沈济舟冷哼了一声道:“你们若继续争论,且等我先离开!”
说着真就一甩袍袖,倒背着双手当先走出了大帐
大帐之内,在短暂的雅雀无声和面面相觑之后。这两拨人再次开始了争论,这争论声此起彼伏,山呼海啸
细细听去,时不时的还夹杂着问候各家祖宗的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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