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烛之年的剑舍掌门站在山门下,要与这中年陈观舞刀弄剑。剑舍弟子看在眼里于心不忍,但自己又都不是陈观的对手;围观的人看在眼里,暗笑剑舍就要败落。快意江湖,本质就是落井下石乘人之危。
陈观可不仁慈,想自己的父亲陈力士也是垂垂老矣,剑舍的人不也不远千里到京畿去挑战他,有因才有果,只管铆足劲和这老头打便是。
剑舍掌门站到队伍前,缓缓道:“陈观贤侄,你可使得你父亲的绝招咎无利?”
陈观也算懂点礼数,作揖,答道:“回掌门叔父,小侄愚笨,使得不是很纯熟。”
剑舍掌门说:“那不用动手啦,我这么多年来闭关山林,已经找到破解咎无利的剑招。”
陈观并不退缩,说:“掌门叔父,小侄受京畿各路武林人士举荐,特来剑舍讨教,听您几句话酒回去,只怕我陈家在京畿真的呆不下去。”
剑舍掌门微微点头:“老朽身体不灵便,要是与你搏杀,不出一个时辰我这把老骨头就散架啦,不过老朽自信真气内力还是稍胜贤侄。”
陈观恭敬地说:“掌门叔父近百年真气修为,自然远在小侄之上。”
剑舍掌门说:“贤侄承认就好,那老朽还可再多活几年。”
晨曦下,剑舍掌门拔剑挥舞,扮成二流的道士,斩刺无形的妖魔,身形变化多端,一看就是取材于青楼舞妓的步伐和舞姿。
令人眼花缭乱的剑舞,让陈观看得不知所以,眼睛都出现重影,看到前面舞剑的不只一个老头,而是两个,不是,是三个老头。
这老头装神弄鬼,大摆迷魂阵,切不可中他的妖术。陈观运气,驱散眼前的迷雾,但看到的老头更多了。
他面前全是老头在舞剑,舞姿各不相同。陈观明白了,这不是幻术,而是剑术,老头分身无数,而咎无利的佛像只能困住一个,没有佛像,赤剑就是一团烟花,华而无实。
剑舍掌门分身遍布山门,各个都是真人,各个都有真气傍身。
陈观作揖,道:“掌门叔父妙招,咎无利输确实不是对手。”
剑舍掌门收了神通,笑脸嘻嘻,走到陈观面前,搂着他的肩膀说:“这招叫酒食有庆。走,进山去喝几杯,我也是好多年没见你,巧好山里来了几个盖世英雄,你也去认识认识。”
陈观跟随剑舍掌门上山,众人一哄而散:剑舍真成天下第一啦。
此时,灰衣少年和王聪在至近的带领下已到北山庭院门前,侍童正去通报。北山庭院地处剑舍北麓,远离人烟,师叔这是半退隐半入世吗?
等很久,侍童才回来答话,说只请一人去相会,其余两位请回吧。
少年朝至近点点头,说有劳。然后就跟侍童进去。庭院极深,好在是白天,晚上来肯定找不着路。
师叔在一座亭子里坐着,亭子旁是一潭小池,池水泛绿,漂浮着厚厚的青苔。
少年作揖,问候:“师叔,我来了。”
抬头看,师叔两鬓斑白,老气横秋。少年心一颤,师叔才五十多岁,怎么老态龙钟,这不是习武之人的身相。
师叔指了指面前的石凳,少年移步坐下。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师叔想起自己是主人,率先打破尴尬的沉默。“这些年都走了哪些地方?”
“刚从师娘那里过来。”少年回答。
少年见师叔恍如隔世,现在两人寄人篱下,不安的心情相互理解,寒暄到一半就又熟识如初。
师叔说剑舍卑鄙,剑舍掌门更是畜生,当年他趁乱偷师傅的秘籍投奔剑舍,剑舍感恩戴德,奉为座上宾,当时他在剑舍的地位仅次于掌门,要风得风要雨的雨,风光了好几年。
几年后,那掌门尽数学成秘籍上的武功,四处挑战各门各派,一时剑舍如日中天,成为江湖第一大派。师叔本以为要迎来人生巅峰,哪知剑舍掌门过河拆桥,剑舍崛起后,就不把他当人看,不仅不准他收徒授艺,还将他驱赶到北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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