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袁不吝问及师父名号,贺令姜不由抬头朝他看去,而后缓缓摇头:“家师素来逍遥自在,不爱显名于人前。还请袁掌司见谅。”
袁不吝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能教出她这等人才的,必然也是个高人。
高人嘛,总是有些自己的脾气秉性,那些隐于乡野的世外之人,大多厌烦俗世烦扰,不愿透露名号,也是人之常情。
他瞧了瞧坐在一旁的永穆公主,开口道:“公主之师亦是隐世不出的高人,不愿显名于世间。你们二位,倒是有颇多相似之处。”
贺令姜挑眉,心中不由玩味起来,公主之师,这指的又是哪位呢?
是萧姮的师父长梧道长,还是教了她医道之人?
师父长梧道长名声不显于世间,可是在北境,他们毕竟与镇北王府偶有来往,若是有心人去打听,总能知道的。
她既然背靠神宫,能盯上自己夺了身躯,对师父的名号总该是知晓的吧?
贺令姜是不能说。
她呢?是不愿说,还是不敢说呢?
也是,毕竟这师父也只是萧姮的师父。
永穆公主这手灵治之术,并非学自她的师父长梧道长,若认了他人为师,岂不就是欺师灭祖了?
只是,这夺舍之事都做得来的人,又岂会在意这欺师灭祖之行径?
四术皆通却偏于医道上无甚天赋的萧姮,如今竟然能以一手灵治之术,得入不缘司。
这消息若是让师父知晓,怕是要笑掉大牙吧?毕竟,她初初接触医道时的表现,委实过于惊天地泣鬼神了些。
贺令姜侧首看向永穆公主,冲着她柔柔一笑:“是呀,听袁掌司所言,公主,你我当真是有缘呢……”
那张素白的面孔,笑意柔柔,一副人畜无害的小娘子模样。
光是看着这张脸,又有谁能想得到,这位瞧起来纤弱柔和的贺七娘子,竟能提得起刀,杀得了人呢?
她这笑,当真是刺目得紧。
永穆公主眼中微深,而后也缓缓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是挺有缘的。”
只是这缘分,却是一份孽缘!
贺七,留不得。
永穆公主心下后悔,临川贺氏在私采案上初初冒头时,她并未放在心间,从而错过了将人一举扼杀的机会。
如今贺氏入了郢都,声望比之先前已不可同日而语,且皇帝摆明了要重用贺相山、贺令姜父女。
此时动手,已然不是时机。
北境荒人一乱,当初是由萧姮提剑孤身深入,斩杀了那荒人首领,这才助留守北境的镇北军及时平定了内乱。
这事,朝廷后来自然也知晓了。
因而,她方至皇宫时,皇帝也对她很是欣赏,在皇后劝说下,更是动了重用她的心思。
谁知那太清观的掌观进了趟宫,皇帝的态度却突然变了。
她在帝后周身多番打探,才知晓皇帝竟疑起自己和神宫的关系来。
萧姮这幅身躯,怎地可能会与神宫有关?那太清观的老道莫非是老眼昏花、头脑糊涂了不成!
奈何,皇帝偏偏对她起了疑心。
她耗尽心思,这才让皇帝暂且打消了对她的怀疑,准她进入不缘司。
眼下,她自身都不稳,自然不好再随意对贺令姜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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