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凄苦香菱耻归蘅芜,冰魄玉人幽浓潇湘
时间:2015-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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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弘昼是夜由惜春伺候着歇在书房里。且不说惜春幼龄受辱,虽未曾如何
强逞,到底是上上下下那一种玲珑少女妙躯都被弘昼淫遍,此刻再说自己质洁冰
清亦是自欺之言,难免另有一份苦楚,究竟弘昼是当真破了她少女贞洁,还是只
是贪恋她稚嫩玉洁,用旁的法子辱了她一夜,书中也难细表。却只知是夜里,其
实有个更可怜之人是为香菱。
这香菱本名甄英莲,论起根基来,亦是江南金陵城大户人家名门闺秀。却只
是有命无运,才三岁上便被人贩子拐了去,童年之事已是迷蒙难忆。到十六岁上,
本来已是卖断给了一个名唤冯渊之落第书生,虽知这冯渊在人市上买自己,自然
也不过是悦自己容貌、恋自己身子,要在床枕上受用自己罢了;奈何人到了这等
光景,还有何奢求,偷眼瞧那冯渊亦是个俊朗少年,已算是上上之选了可以自慰
了。哪知未及成得好事,那人贩子贪财,一人卖两家,居然又将自己卖给了金陵
一霸,内府帑银行商薛家幼子,人号&ot; 呆霸王&ot; 之薛蟠,这薛蟠仗着宗族势力,
无法无天,居然将冯渊打死,抢了自己而去。只可怜自己闺阁秀质、娇滴滴一个
如水女子,却时运不由人,亦是苍天作弄,居然就这么糊里糊涂进了薛府。
好在虽然薛蟠霸道胡闹,那薛家上下,却总是有德有礼的。府中诰命夫人薛
王氏,本是金陵节度使王家幼女,礼教有方,大度亲和,瞧自己容貌气质可人,
言谈举止得体,居然也颇爱惜,竟不嫌废事,明媒正道、请客摆宴得将自己纳为
薛蟠妾室。虽然于那绣房之内,只得颤颤巍巍解罗衫、褪小衣,由得那呆霸王受
用了自己处子身子,日夜逞欲奸玩,到底也算个归宿。那薛蟠虽呆,亦在外头眠
花宿柳,但是衣食富贵上却未亏待自己。更有府中娇客千金薛蟠之妹宝钗,知书
达理、温婉可亲,虽是奴名份,待自己倒和亲姊妹一般。她实是已起了由得薛
蟠外头一味胡闹,自己便在府里,安生孝敬薛姨妈,服侍薛宝钗,相夫教子,侍
弄内务,做好自己侍妾本份了此一生之念了。
哪知贾府事变,连累宗族。这薛家和贾府世代通婚同气连声,哪里能逃得掉。
与这等大事比起来,自己更不过是浮萍一末,任凭风狂。本来已是只有苦等
朝廷发落,不想也不知哪世里机缘,这宁荣两府,群芳诸美,居然入了当今五皇
子和亲王之眼,恩赏圈入大观园为性奴。她本是个可怜青萍之运,能有这等下场
早已认命。只是瞧着昔日也算自己半个子的一众园中诸美。凭是金贵少妇、冰
洁千金、娴雅才女、便是自己昔日瞧着最是端庄温婉如同天仙一般的宝钗,亦是
一夜之间,成了和自己一样,归结到底不过是人胯下一奴,只以身子受羞、魂
魄遭辱谋生,岂非可叹可哀。便是昔年里,自己敬仰如天之贵妇人薛姨妈,都居
然要以这等年纪身份,抛了尊严求自己子一奸,论起名位来居然还在自己之下。
当真是如何说起这等人生际遇。于她身世相怜顾盼,未免早有了&ot; 女孩子,只有
凭男人们搓弄,亦是天地定数&ot; 的念头。
只是她论名位不过是奴儿,依傍宝钗而居;论贞洁更是薛蟠之妾,早非完璧
之身;论容貌虽也自怜风流可人,但是园中一顾,便是钗、黛、云、妙,哪个都
更胜自己;论昔日尊卑更是平常;除了自己知道自己身上尚有一处别样风流,但
是只怕也未必能入得几分人之眼。其实一般儿是伴着宝钗,如同她房内丫鬟一
般,静看日升月落,聊以度日罢了。那宝钗虽为性奴,却依旧自有一分闺贞性子,
虽然应着弘昼之旨,有时也要房中莺儿、文杏等来侍奉做个&ot; 女女交欢&ot; 算是尽
心,但是想来是怜自己身世,总也未曾来要自己侍奉。自己不过是等着哪一日看
着弘昼来淫宝钗时,偶尔兴起,将自己胡乱一奸了事亦就罢了。
哪知这一日去怡红院,居然路上偶遇弘昼,也不知触动自己这子哪根心肠,
竟颇为惜怜,点了名要自己晚上侍寝伺候,自己便是铁石心肠,也要动了几分亲
近人,渴求雨露之心。自己回去好好换了一套雪色肚兜,外头罩定了石榴花裙,
打扮得娇艳欲滴,乖乖由着玉钏儿安排,在弘昼卧室中羞答答候着,只等晚上
人过来,想着届时自然要解衣褪兜,将自己雪白粉嫩年轻的身子,奉上自己人
任意糟蹋奸污,虽想着自己一女平生要服侍两个男人亏了德行,但是自己此时不
过是一介性奴,园中多有女子尚未破身,能得人眷顾亦是上上之福,偷想弘昼
龙骧虎步,岂是薛蟠可比?顾镜自怜,自己容貌身段,自有一份妖娆动人,自己
身上那处别样风流,只盼人能亵弄时多得快感,竟一路想,一路痴,起了几分
好高争竞之心。连宝钗都差人过来叮咛自己&ot; 尽奴德、用女羞、努力奉,只要
子快活,旁的勿论&ot; ,还带话过来&ot; 香菱体貌自有一等动人颜色,子定能欢
喜&ot; 鼓舞自己。
哪成想,自满院烹霞等到月上树梢,自更鼓三垌等到子夜悲泣。弘昼都未出
现,只有半夜里,自己枯坐得转千回、五内俱焚、生死煎熬之时,金钏儿姐妹
才来,虽是说得平缓,却支支吾吾到底是弘昼一时兴起,今夜宿在别处,想是不
来了,自己候着这里是失礼,还该回蘅芜苑才是。可怜她此刻当真是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含羞忍辱,只等强颜镇定,死死忍了两目伤泪,自己凄凄惶惶回宝钗
处,那宝钗却想是知道了,怕见了更是羞耻煎熬,装着只说睡下了,只她自己进
了自己房里,伏在绣榻上大哭一场。自己亦说不清心中滋味。若说是哭弘昼折辱
自己,则是非礼,若说是哭弘昼未曾来奸玩自己,则未免太过淫耻,真也不知自
己哭个什么,却越发止不住伤心,这梨花带雨、香泣凝露,一路哭到天蒙蒙亮。
才勉强眼睡一会子。
到了第二日,又羞又恼,但觉难以见人,便称病了一日,到第三日上,却也
不敢再矫矜,只得挣扎着起来,还要装作没事人一般服侍宝钗起居。倒是宝钗见
她如此,也替她惋惜,只说些有的没的开解,只是这等事体,既是过了兴头,断
然没有再去打探弘昼心意之理,以宝钗性子,便是连那夜弘昼究竟宿在哪里见的
何人本亦不想多问,奈何园子里最是这等风言风语。先是传言说那什么勒克什又
进园子见了弘昼倒似有什么大事,宝钗自也不多问事不干己只做不知,哪知隐隐
又听着丫鬟们传言那夜竟是惜春小丫头僭越,去求见了子弘昼,饶是宝钗性子
敦厚恬静,闻得此言也不免阵阵心摇神曳,辗转暗思:可怜这惜丫头不过十二,
倒比琴儿还小着一岁,这等年纪,幼稚童女,既去见子,又留了一夜……真也
不知究竟如何了……一时五内里亦是翻腾不已,不免脸红耳热得胡思乱想起,便
是弘昼一身筋骨精壮,却在惜春那娇小未成的身子上折腾厮磨之情景,竟也不知
怎得,胡乱想起:&ot; 惜丫头那下头只怕还小窄得不堪,子如何得进去?这等童
稚幼女,真不知子又喜欢用甚么法子来奸玩,才尽了他的心意……子自来风
流妄为,我等又只是玩物等类,只怕也未必肯放过……便是那惜丫头自己,既立
了志去见子,不过也是求奸求辱之意,若只是蹭蹭弄弄,只怕是不肯的,难道
只用手或口儿……还是只在腿上磨来……&ot; 想到不堪之处,一时不免自己又惊又
愧,但觉自己所思所想,实实荒唐淫靡不堪,便也不免伤叹,自己自沦为性奴,
也当真是难逃这无尽淫海悲耻,这等念头,如今竟也难禁,岂非自惭。只是到底
有些不足,是夜难免自有一番慰藉厮磨之事亦不可言表。
又过一日早起时,才由香菱伺候着用早饭,倒是莺儿来递传话说,弘昼传下
令来,说让如今栖在怡红院中迎春、惜春姐妹搬回紫菱洲去安顿,虽不言及其他,
想来倒是宽宥了。宝钗思量着无论如何,情分脸面,自己也该过去贺贺瞧瞧,只
是才起身,又想起香菱那日受辱,多少有着迎春、惜春姊妹之事,也是有三分不
便,便说让莺儿随着去,怕香菱多心,便想起一事,让她给黛玉送些新进来的燕
窝去,只算派个差事支开心思也就罢了。
香菱亦是知宝钗一片好心,开解自己,免自己尴尬难堪,自然不好如何,只
得强颜欢笑,只做不知,温声道是,取了燕窝奔潇湘馆去。
如今却说那黛玉,自那日一时心气倨傲,给了弘昼些些烈色,哪知弘昼就这
么不冷不热得去了。心头到底也是惶恐不安。以她心性,却也不怕死,一则只怕
当真惹恼了弘昼,不怜自己娇质,当真发落自己去外头受兵丁蛮夫之辱,却是如
何受得。更有一层,她性子虽倔,自小儿到底是书香门第受教道德,老父嬷嬷亦
曾讲述天地至伦,总知那君臣之礼、男女尊卑、乃至奴德行,虽说自怜自洁有
那一份骄傲,悲时恨命,只是亦不肯十分逾越了规矩分寸。依着圣贤教导,自知
即为弘昼之奴,当得以身子性情自辱取悦人,若只思了自家名节,亏了奴德,
如何对得住诗书礼貌之祖宗教导,更是愧对老父泉下。只是弘昼这没头没尾就这
么走了,数次要心头亦挣扎了想着去面见弘昼&ot; 请罪&ot; ,却实实在也不肯输了这
口气。一连几日,未免怅然,恍惚里想起弘昼,亦不知道怎么得想起妙玉,总想
着那一日是妙玉代自己遭奸受辱,亦是自己未曾侍所致,真不知自己这番骄矜,
可又会连累了哪个?一时倒是出了几身透汗,只也不知怎生,身上倒略略好上三
分亦添了些精神。
独那紫鹃却更是唬着了,但怕弘昼发落了黛玉,只若说劝黛玉回过头去见弘
昼或求恕,却也不知如此冒失求见人到底是祸是福,也实在不敢,若说去见凤
姐处打探消息,这紫鹃唯在黛玉身上是个痴心,其余的却是知冷着热的是个剔透
人,亦知园中如今多事,凤姐只怕未必就肯如何相帮,到底位卑身贱一介未幸奴
儿,只得胡乱安慰服侍黛玉起居罢了,夜里更是添愁多郁,无非和黛玉缠绵厮磨,
抚慰交融,聊慰长夜罢了。如今仆二女草草用些早点,正在屋里枯坐,倒见香
菱送来燕窝,又说得&ot; 子已命二姑娘、四姑娘回紫菱洲去住了,想来心绪也好
&ot; ,知是宝钗特地差来宽慰,也是提点,自不免好言谢上几句。也无旁的话。
送走了香菱,黛玉用了几小口暖茶,但觉心头郁郁,没来由又要伤心坠下泪
来,且自忍耐了,却看看窗外长空碧郎,残冬清露,便唤要大衣裳穿,说要出去
走走踏看残梅。她历来少往外头走动,紫鹃怕她凉着,劝了几句不得,只得从后
头包边红樟木柜中取出一领雪貂毛皮织就的降霜大披风来,只说:&ot; 姑娘出门,
不妨好歹披着点这个,倒还暖和着点&ot;
偏偏黛玉是个多事的,见那披风通体难得的雪色斑斓,晶莹剔透;倒和身上
的紫绛色暖绒小褂袄不配,便说要换件白色或是桃色的衣裳才好。紫鹃想了想笑
道:&ot; 姑娘身子弱,穿得单薄了外头去总是怕冷。如今几件淡色的裙子虽也有好
的,都布料单了不够暖和的&ot;黛玉略想想,白了她一眼,道:&ot; 怎么没有?前儿
姨妈送过来的那领子绣了粉羽的裙子,我瞧着也别致,岂非就甚好……&ot;
紫鹃一作思量,原来自王夫人薛姨妈执掌绣衣衿,园中女儿家内外服色,实
在是添了许多奇思妙想,意外春色,自然多有那一等风流难言、娇艳无方之衣物
饰品,屡屡用心对比着园中各房女孩儿的性格容貌、体态脾气配着送来。园中女
儿家用内外衣衫,如今比着宫里,皆有许多往常闺门女子想不到之风流意头,说
不尽羞兜小裤、薄纱透绵、显春诱色的;黛玉性子孤傲,又是处子冰洁,有那一
等瞧着不妥的衣衫,啐两口,但也不好十分坏了规矩,损了二王夫人的面子,便
命收着也就罢了。只是二王夫人皆是心灵意巧,又时时有宫中精细的太监,王府
里着意的侍女提点,不是那一味逞那俗淫意思之人,有时送来之衣衫,固然难免
些些风月云雨之意,却到底华贵娇艳、工艺玲珑,配饰机巧、千姿态,若论起
裁体度量,妩媚婀娜,花样出,精工细作,宫衫妙缝,风月巧绣,真正是叫园
中女孩子表面羞臊,内心爱煞,不敢想到天下还有等等女子衣裳,能出这等心思,
能显那等佳色,有些个衣裳,羞是羞耻了,但是那一等绝色风流,上得身子,当
真能将女儿家妩媚妖娆凸显倍,便是如黛玉、妙玉等性子,也不免心头自有一
份天生就之喜美爱俏。园子女孩子受来,表面上固然是羞恼的,心头却也难免有
那一等缠绵窃窃之思:&ot; 若非为奴侍,由得子取乐,这世里哪里能穿这等衣
裳……&ot;
如今说起这领子绣羽长裙,通体如月似云、皎洁色暇,是用反绒的细棉密密
制就,乍一看倒不甚涉风月。虽是抹胸一痕,平齐至女儿家胸乳之处,虽到底可
见女儿家颈下乳上一片腻白妩媚,然依旧两肩垂下两片蜜色狐毛领肩遮了要紧春
色。偏偏那腰眼里不用腰带,只以一掌来宽一条收腹绒缎子扎裹,下摆却是一色
儿修长细挺,只那绒缎子如此宽幅,倒在上头将女儿家胸乳越发衬的在衣裳里包
裹得明显,而量体裁衣,如柳一握,下头裙摆更是翩翩如仙。整条裙子都显得细
紧之处别有飘逸,精巧难得;只是裁得小意儿,除了黛玉这等娇羸扶摇神仙身量,
凭谁也难穿出步态颜色来,若强穿来,不是腰肢之处要撑鼓了,便是腿儿不够细
润,走动时未免有那一等不雅。便是黛玉,说是穿条裙子,其实连笋笋玉峰、摇
摇柳腰、修修天足都能在裙体上一起一,隐隐瞧得轮廓分明。这些风月意头也
就罢了,若再是细看,原来素白色衣料子上,又偏偏用染就玉色的细巧绒线,竟
绣了来朵若隐若现的&ot; 落羽&ot; ,鹅毛一般乍看玉色相若,实难察觉,只若是灯
光下一照,却可见得如白鸥缤纷落、雪雀玲珑升一般如梦如幻。虽这等园中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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