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有寿低下了头,双手捧着脸,仍然不做声。
“再说我吧,还在宰牛那会儿,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到洞云寺去烧香忏悔。宰牛这一行破途后,就再没去了。后来,家里人都没了,我感觉活着没啥意思,吃喝嫖赌抽,像个活死人。直到有一天,遇到以前的同行,仓田村的‘白狗仔’阿贤,硬拉我再去洞云寺,后来又被他拉去了几次,遇上了普信师傅,也就是普善的师兄,结下了佛缘,感觉又活回来了。就这样因缘巧合,我跟着普善师傅回村里,希望在后面的日子里,尽自己的能力多做些好事,能过得平和踏实。”
高徳利停下,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阿寿,我估计你家的旧债最多十五万,这回拆迁,你肯定能够翻身,但我看你怎么还是心事很重的样子呢?是不是还有什么难处?我已经是看破世相、了无牵挂的人了,你要是愿意相信我呢,那就说出来,即使我不能帮你,至少能排解一下你心里的苦闷。”
多年来郁结在心中的煎熬被说中,困境被理解,而且是被一个曾经名声狼藉、善于钻营而又有着类似经历的债主说中和理解,高有寿的内心被深深地击中了,感情像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失声痛哭,紧接着发出一阵狗吠般的咳嗽声。
过了很长时间,高有寿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眼睛,慢慢抬起头,发现手掌心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便赶紧握拳,面带忧伤,长叹一口气,说道:“‘尖尾鸡’,对不起,叫习惯了。明空,自从我家幺妹出嫁后,十三年了,确实没人能说,没人能商量的,那些事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越压越重,越压越喘不过气来,有时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住了,干解决活着太没意思了,不如死了算了。”
高徳利目光中充满悲悯,平静地看着高有寿很长时间,才又说道:“嗯,阿寿,你和我不算是初次相识了,喝口茶,想说啥就说。”
“唉,听了你这一说,心里头好受多了。我真想不到,你会来给我指路。我心里确实有很多事,包括拆迁的事。唉呀,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家事不可外传,真开不了口。”高有寿说完,沉默不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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