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的数月里,他故意躲着李世民,不让李世民参与重大朝政的决策。
李世民也因此坐了数月的冷板凳。
“为了完成父亲提出的那些条件,我率领三千人,冒险去突袭窦建德十万人大营。从突袭的那一刻起,我和我麾下三千人的脑袋,就已经悬在了腰间。
我们没有恐惧、没有退缩、甚至没有怨言。
我们杀进了窦建德十万人的大营,追着窦建德十万人追了数十里。”
李世民说到此处,脸上的笑容有一些僵硬,眼珠子有些泛红。
李元吉能想象到,以三千人,去突袭敌人十万人的大营,需要多大的勇气。
异地处置的话,他绝对没有勇气这么去干。
因为稍有不慎,就是一个有去无回。
他在苇泽关对阵突厥人二十万大军的时候,他从没有想过要出去跟突厥人拼一把。
因为他没那个勇气,他手底下也没几个人有。
李世民说,他和他麾下的人当时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这绝对不是一句空话,而是一句大实话。
李世民虽然是谋定而动、趁其不备,杀了窦建德一个措手不及。
但窦建德手里足足有十万兵马,就地扎营,占据着数里地。
前军被突袭的情况下,左军、右军、后军,也能及时组织起阵型,抵御李世民一行。
李世民唯有在击溃了前军以后,再硬碰硬的击溃左、右、后三军组织起的阵型,才能彻底的大败窦建德。
但凡是有一支军阵阻止了李世民一行冲锋的脚步,李世民一行都有可能被吞没。
所以从突袭,到击溃左、右、后三军组织起的阵型的这段时间内,李世民一行确实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这里、这里、这里,都是那一战留下的。”
李世民指着身上的数道伤口,对李渊道:“当时窦建德后军统领,组织起了一个枪阵挡在前面,左右两军也举着长枪逐渐向我们靠拢。
我们唯有拿胸膛撞断他们的长枪,击碎他们的枪阵,杀穿了他们大营,我们才有可能活下去。
所以我们就拿胸膛,撞断了他们的长枪。
有数百将士倒在了他们的枪阵里,我也挨了三枪,我麾下的其他将士,或多或少都有枪伤。
我们流着胸膛里的热血,击碎了他们的枪阵,杀穿了他们的大营。
又调转马头,冲杀了一回,才击碎了他们的敢战之心。
然后又追着他们杀了数十里,才彻底将他们击溃。
战后,我麾下有八十三位将士,血都流干了。
但依然手握着兵器,稳稳的坐在马背上。”
李世民说到此处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血都流干了,还坐在马背上,可见他们取胜的决心有多大,可见他们的意志力有多强。
有可能在他们出击的时候,他们就用某种方式,将自己牢牢的束缚在了马背上,不死不退,不死不下马。
李元吉微微扬起了头,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如果他不是大唐的齐王,不是李世民的兄弟的话,他听完李世民这番话,一定会支持李世民上位。
李世民想要太子之位,但他没有想着去抢,而是想着拿功劳换、拿命换。
如果没有‘长幼有序’、‘嫡长子继承制’这些说法的话,太子之位就该是李世民的。
可惜,他是李世民的兄弟。
‘长幼有序’、‘嫡长子继承制’这些说法也存在。
这些说法,为一家一室、一门一户、乃至于一个王朝的传承,奠定了一个有序的基础。
但它也扼杀了一个又一个有才能的人。
你才能通天、功劳通天,有什么用?
你比别人出生的晚,你就争不过别人。
你要还是个庶子,连你都是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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