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师都所说的合情合理,颉利找不到借口反驳,便阴沉着脸道:“但愿如此……”
突利冲着梁师都冷哼道:“希望你说的是实话,要是因为你判断有误,让我突厥的勇士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梁师都缓缓低下了头,咬了咬牙。
如果可以的话, 他真的想宰了突利。
突利说这话,完全是不讲理。
此次攻打苇泽关,是突厥人在主导,又不是他在主导,突厥人出现了重大损伤的话,凭什么要他承担代价?
而且, 李唐是他们的敌人, 李唐锻造了什么新军械, 锻造了多少数量,怎么可能会如数告诉他,让他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他只是依照常理给颉利和突利分析一下而已,又不是极力的在劝说颉利和突利,他凭什么承担代价?
颉利并没有感受到梁师都的委屈,即便是感受到了,他也不会去在意。
他要用梁师都,但不代表他要将梁师都捧在手心里。
梁师都要是对他有所不满,要脱离突厥而去的话,他完全可以收拾了梁师都,再立一个解事天子。
中原有野心的人太多了,想借助他突厥的兵马成就一番大业的人更多。
有的是人为突厥出力,完全没必要太过重视梁师都。
颉利这一次没有再坐下,而是腰身挺的直直的站在瞭望台上, 紧紧的盯着苇泽关的战场。
苇泽关城墙上。
大唐的将士们在呐喊之余,又激动的射出了一支又一支响箭。
他们不知道投射火柱的是何人,所以没拿投射火柱的人当人。
随着一支支响箭落地, 又是一轮的火柱腾空而去。
这一次爆射而出的火柱,多达百根, 跟此前射出的火柱,隐隐在苇泽关前连成了一线。
苇泽关外的突厥人,在火柱的威慑下,隐隐被分割成了一前一后两个阵营。
夹在火柱和苇泽关城墙之间的突厥人,有点六神无主,有点退意。
火柱到颉利坐镇的瞭望台之处的突厥人,有点不愿意上前。
突厥人的攻势隐隐降低了六七成。
颉利脸色铁青,双眼喷火的看着梁师都。
梁师都垂着头,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唐军所投射出的火柱越来越多,已经超过了百数。
会不会投射出更多的火柱,谁也说不准。
他已经跟颉利说过了两次,唐军手里的火柱不多,但两次都被打脸了。
再说一次,唐军要是再投射出更多的火柱。
那颉利就会冲他发火。
颉利的脾气其实跟突利差不多,好大喜功、喜怒无常、还有点贪财、有点霸道,他远远没有他父亲启民可汗那么睿智,也没有他的两位兄长始毕可汗和处罗可汗那么英明。
他之所以没有突利那么冲动, 是因为他比突利年长,比突利阅历丰富, 所以略微有些城府。
但城府再深的人, 一旦恼羞成怒,也有拿人撒气的时候。
颉利在这种场合、这种时候,是不可能拿突利等人撒气的,因为那样的话,很容易引起突厥内部动荡。
所以颉利只能拿他梁师都撒气。
颉利见梁师都垂着头不说话,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只许进,不许退。攻破了苇泽关,我许他们在太原境内劫掠十日。
攻不破苇泽关,我会拿他们的头人问罪。”
瞭望台下的传令卒,立马用号角声将颉利的意思传达了出去。
战场上的突厥人只能咬着牙,克服着心里的恐惧,继续前进。
苇泽关城头上的大唐将士们见此,继续‘召唤’起了火柱。
随后一道一道一道……几乎连绵不绝的火柱从苇泽关射出。
当第五百根火柱落下的时候,苇泽关外出现了一道密集度还算高的火墙。
所有的突厥人在走到了火墙边上的时候,齐齐止步不前。
那些躺在火柱周遭不停的翻滚,凄厉的嘶吼的同伴,看的他们腿肚子打颤。
那些被火柱钉进地里,几乎看不出人形的同伴,看的他们心也在打颤。
颉利即便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传令,突厥人依然不肯往前。
已经冲过火墙的突厥人,也在隐隐后退。
颉利愤恨的拍了一下瞭望台上的栏杆,狠狠的甩了梁师都一鞭子。
大度毗伽可汗如何,解事天子又如何,在他突厥大可汗面前,只是一条不会咬人,还不会帮他解忧的废犬。
突利出奇的没有在颉利鞭打梁师都的时候,向梁师都发难。
“鸣金收兵!”
颉利在抽了梁师都一鞭子后,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令退兵。
那火柱虽然杀伤力不小,但是杀死的突厥兵马,还在他承受范围之内。
那火柱的威慑力,却击破了突厥兵马的精气神,让突厥兵马失去了斗志。
他再下令让突厥兵马强攻,突厥兵马说不定会再那火柱的威慑下,主动退却。
一旦突厥兵马违背了他的命令,主动退却,那他的脸就丢大了。
到时候为了维护他的威严,他势必要杀一些人。
其中必然有一些部族的头人。
一旦动了那些头人,那些头人帐下的族人一定会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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