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客气了。”赵彦昊接过酒杯,呷了一小口。其他席位上的归化民、琉球官员也纷纷端起酒杯,一时间,觥筹交错笑语欢声。
酒过三巡,尚丰王对蔡坚吩咐了些什么,蔡坚接着起身对赵彦昊作揖,笑道:“若是大宋使者不嫌弃,不妨一闻敝国之礼乐舞蹈,以歌大宋之恩德。”
“甚好,”赵彦昊笑笑说道。
接着蔡坚也呈上一份祝颂说贴,道:“敝国混沌之初,首先出世为王者,盖为天孙氏,譬如中国羲皇,澹泊为治。此后国君登位,神每出示灵佑,乃制迎神歌,以欢乐之。后神不屡出,神歌遗曲,至今犹存。今日唱之,拜祝大宋皇帝、元老院万岁,王主席及诸元老千岁,大宋中外升平,次颂国王,共蒙福祉。”
赵彦昊点点头,只见一老人从殿下走来,俯身便拜,也无伴奏,直接用官话唱《太平歌》:
“万岁爷,镇中山,万古千秋。贡天朝,一路上,海不扬波。臣民俱欢喜,物阜兴年丰,万载归东了吗?万岁爷,福寿齐天长不老。”
这《太平歌》作来颂扬的本是大明天子,如今大宋天使降临,便原封不动的拿来颂扬“大宋”了。
赵彦昊全靠郑玶的翻译才明白词意,一来他那闽南口音浓厚的江淮官话实在听不太懂,二来其雅颂的调子更加剧了分辨的难度。
老人歌罢,拜退。正坐在一旁陪同的米具川王子尚亨也起身走至殿前,也俯身作拜,接着用;琉球语唱《石投子之歌》:“石なぐの,石の大石,なるまでも。うかきぶせみしょり,我御主がなし。”
赵彦昊听罢,觉得这歌的歌词有点像日本的国歌《君之代》,也不知道是谁山寨谁的。
其实不论是君之代还是这首歌,起源都是中国古代的祝歌。原本的“君”也非指君主,只是对人的尊称而已。
自古宴乐并称,这样正式的宴席之上,自然要有乐舞。这不仅是“游赏”还包括了“礼乐”的意思。接下来便是舞乐。廊下的琉球乐师,身着杂色红绿衣,头戴六楞帽,或戴燕尾绿头巾,手持三线、笛子、锣鼓,排成两列而上,接着跪坐在殿中,各奏乐器,引吭而歌。廊下又有四名十三四岁、粉雕玉琢的小童回旋走上殿来,身着五彩长衣,头戴黑色皮笠,笠上长缨垂到胸前。时不时的做出回头顾盼、坐起的姿势,走到乐师们面前。乐师为小童解开皮笠,将长缨盘在皮笠之上,仍交由小童,小童们手持皮笠,按着乐师所奏的曲子翩翩起舞。舞罢,作拜,走下大殿。
接着又是四名小童登场,却着宫妆,头系朱帕,戴紫色额妆,上有金饰。也着五彩衣,项上戴五色花索垂至膝下。按着乐师的节拍,脱下花索,交手顿足而舞。
接着又是小童三人,也不过十余岁,头戴珠翠花,着宫裙,各自挎着一个小花篮。登场后三人鼎立,按着音乐跳花篮舞。
接着又是几组小童登场作拍舞、球舞,尚丰王和琉球官员们都看的聚精会神,时不时点头称妙。从舞姿和服饰来看,应该属于“女乐”,但是不知为何,17世纪的东亚各国都不约而同的在正式场合废除了女乐,全部改成了男人来表演。这对赵彦昊来说很是无趣,作为一位直男,真的对这种yoooo的女装正太一点也不感兴趣,虽然作为“天使”不便公然露出“不悦之色”或者厌倦的表情,但是却也实在欣赏不来--大概只有平秋盛这位日本历史文化的专家才能看得津津有味。
他所能做得只是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往嘴里塞食物解闷。只有中间有一场是六名穿着黑白相间、綦纹大袖短衣,头戴金篐束额的武士,手持白杖而舞才让他缓解了一下无聊的气氛。
这样,琉球的童子跳了七八只舞蹈,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尚丰王之前早已吩咐琉球差役,在御庭中安放好数十架烟火,此刻命令几名差役头戴斗笠,胯下骑假马,又在假马的头部和尾巴上塞上烟花,接着点燃,在御庭中奔走,并以此助兴为乐。火花四射之中,宾主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将宴会气氛推到了高潮。
花火游赏既已结束,天色已经全黑了,尚丰王下令,赠大宋使者日本刀、金屏风、金扇、各色锦缎,此外又有白银若干。赵彦昊拱手而谢,随后走到御庭中,坐到早已备好的凉轿上,接着挥手向琉球君臣作别。
琉球差役七手八脚的抬起凉轿,在归化民干部、士兵的簇拥下,走出奉神门。只见奉神门外早已有许多琉球差役等候多数,手持二丈多长的火炬,列队夹道相迎。火光冲天,绵延数理。赵彦昊暗自讶叹,今始知元老之尊贵!差役们见使者出门,便一路举着火炬,护送赵彦昊一行回天使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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