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以为是自己话说得过重,才让何汀有了这样的反应。但对皇宫精神应激的她,又不能直接对何汀说明想去的地方到底是一个怎样不可思议的地方。
毕竟作为一家主母,还要顾虑到文熙瑶的身世和体面。
当年的事发生时,何汀已经十岁,何贵也已八岁,都是记事、爱提问的年纪,在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东厂和锦衣卫之中,自己和丈夫顶着多大压力才成功对两人瞒住的“二房太太”文熙瑶,怎么可能在这时更加懂事了的何汀面前说明真实情况。
退一万步,就算此刻说明,又让才五六岁的小何禾,将来如何自处?
苏氏只能日夜坐在何汀房门前,也不吃不喝,时不时敲打房门,最初还能哭出两句,到后来只剩碰触房门的力气,就只在门上摩挲。
整个何宅之内,陷入一片莫名的悲戚之中,何宁劝也没用,只是到晚上,无论如何都要使蛮力将苏氏拖回房中,稍进汤水,略微睡会儿。
何宁在何汀面前,是一位体面的父亲,破门破窗而入,对女儿采取强硬措施是不可能的。
只是例行地走至门前,说一些“不考量自己,也要考量母亲”之类的话,见毫无回应,长叹一口气就离开了。
何禾这几天或许因为家中气场的变化,感染了风热,呼吸之中两片肺都像在拉风箱一样作响。
文熙瑶想关心何汀,但实在分身乏力,眼下的亲女儿还需要时刻照顾。
何贵则一下在家中找准了自己的定位——无人看管,自行存活——这是他最乐得的部分。
但家姐的不吃不喝对他而言,确实是一个问题,自己也尝试过从后窗扔些包好的糕点进家姐房里,可第二天,锁上的窗户窗台处原封不动地放着前一日扔进去的东西。
他把征召秀女的诏令文书誊写下来,只是想和一个自己年纪相仿的人,聊一聊都不清楚的宫中之事。正巧都在对什么都心存好奇的年纪,聊聊确实无妨。
谁又能知道这件事反而成了何汀想要入宫的契机,也是导致现在这局面的最初原因。
如今,自由是自由,但整天无人管束和陪伴,实在又是乏味、无聊得紧。有时候真的想念宝膳阁还没在翻修的日子,能在里头混吃混喝,还能和大厨们学些厨艺。
翻来覆去在床上胡乱躺着,随手抄起的书也不知道此刻被被子掩盖在哪。
父母亲在为姐姐发愁,小妹在病中,二娘在照顾,何一那天挨了何五的打,这几天都在夹着尾巴做人。整个何宅之中,没有一人能与自己说得上话。
早知这样,就和宝膳阁那姓韩的大哥多聊几句,至少问出住址来,也不至于现在一整个白天要待在私塾里,难得休息在家,连吃饭都是自己一人吃。
何贵找到自己压在身下的书,朝书桌扔去,却扔在地上。
翻了个身,脑袋埋进被子里——宝膳阁,真的很想念宝膳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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