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向苏氏,苏氏想了想说,“若下次老爷与这位韩道济公子相见,与他定下日子来宅中一叙。可好?”
苏氏用肯定的眼神看了看何宁,又看向脸上尚为褪去红晕的大女儿,何汀微微点了点头。
一旁的文熙瑶在偷笑,假装给何禾理了理衣服,瞄了一眼显然有些高兴的何汀。
忙活一天的韩道济也返回家里,韩父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询问这一天的经过。
韩父在隆庆初年,追随时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的魏学曾,在山海关抵御蒙古察哈尔部。结果虽然大胜,韩父在战争中却身负重伤,还是托魏学曾的照顾,如今在兵部之下谋得一个会同馆副使的闲职。有些微薄的收入,勉强能糊口。
韩道济出生之后,韩父放任他成长,但由于自己的经历,一直不许儿子从军。
继承父亲体魄和力气的韩道济,在不能当兵的唯一限制之下,因为食量巨大,习惯在各家各处蹭吃,偶然得知学厨,管饭还管饱,才进饭馆当上一名学徒。
就这么一路阴差阳错地混进了城里的一家老字号馆子——宝膳阁,凭借积攒下的手艺,做了助厨。后来这宝膳阁说是原主人要把旧的馆子翻修、改名,一时无处可去,又不能一直待在家里,正好见到尚膳监在民间招厨子,脑子一热就去了,结果试了两道菜,人家一打听是原来宝膳阁出来的,直接就要了。
二十几岁的韩道济就这么成了一名宫里的御厨,开始干的也都是洗菜、摘菜、打荷的杂活儿,慢慢地替当值的主厨做过几次菜,宫里头传来好评了,这才成了一个能站在灶台边颠勺儿的助理御厨。
山海合宴之中和之后的事,就不必赘述了,完全是抓住一次机会,从此改变人生走向的实例。
韩父的制约,成功地让韩道济没有因此一顿合宴就飘飘然,他时刻提醒自己的儿子切勿因一时得意,失了格局。
韩道济深以为然,所以和自己的父亲也是无话不谈。
之间当然会提到另一件人生大事,也说到了何宅大小姐何汀。
在韩父的经历里,为国抛头颅、洒热血,这是为民、为兵的仁义道德;在宫中当御厨,是为人、为臣的职责所在。
而光禄寺在他眼里就不像个东西了,一年总共就有十好几天节假,宫里也不是天天有人生辰、寿辰,更何况尚膳监就在宫中,揽去了一大堆事情,哪里处处用得着光禄寺。
当年参军时吃过一次犒赏三军的大宴,除了酒能下肚,那大块的白煮猪羊,不沾点辛辣调料,简直无法下咽。
成为兵部会同馆副使后,关于光禄寺的传闻就更多了,又是养着三千多御厨,每年支俸禄好几万两。那年皇次女降生,万岁从光禄寺拿了几万两银子,几年后皇三子降生,又拿了几万两,这衙门到底是个做饭的还是另一个太仓?
这些荒唐之事经历得多了,听得多了,自然就对整个光禄寺有非常不好的印象。
所以当韩道济说出何汀是光禄寺卿何宁的长女之时,韩父硬撑着伤腿都要站起来骂,“糊涂!那种荒唐衙门管事的人家里的千金,是你能求得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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