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吕真不解道:“道家所谓的道若是每人的解读不同,那么必然有人是错误的,有人是正确的,就连那些羽化的前辈也有不同的说法,但是他们同样羽化而去,难道错误的道同样无碍于羽化?”
“或许他们都对呢?”老天师随手拾起一块石子,“你看这块石子,从不同的方向就能看到不同的景象。”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与道相比,人之一生何其渺小?见识何其浅薄?‘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己’,何况去全面认知那无所不在,先天地而生的道?”
“我们每个人认识到的只是道的一角,所以或许在我们看来是错误的,在道那里却未必错误,又或许在我们看来是矛盾的,而在道那里却未必矛盾,因为小小的人心无法把握那不能说,不能见的道。”
吕真疑虑道:“既然如此,那么又如何保证自身所得的道具备几分真实,而不是虚构之道?”
“这如何能保证?只是认为自身走在正确的道上那便放心走下去吧。”老天师喟然长叹,“这也正是我辈中人最艰难的一关,若是走错了,那么至死或许才能确定自己走错了,可是到了那时候除了懊悔,还有什么用?”
“就如同炁感的第一步,有些人打坐两天,感觉到丹田通畅,似乎有气流经过,就自认为感知到了炁,其实大部分都不过是错觉罢了,严重点甚至可以说是走火入魔。”
吕真吐出一口气:“这条路实在残酷,要是真像您所说,到死才知自己的道走不通……”
“你这小子已经是我见过资质最高之人,还感叹修道的残酷,那别人还修什么道?”老天师眯着眼睛看了眼吕真,“夫欲修身,当营其气,《太仙真经》所谓行‘益、易之道’。‘益’者益精;‘易’者易形。能益能易,名上仙籍;不益不易,不离死厄。”
“气化为血,血化为精,精化为神,神化为液,液化为骨。行之不倦,神精充溢。为之一年易气,二年易血,三年易精,四年易脉,五年易髓,六年易骨,七年易筋,八年易发,九年易形。‘形易’则变化,变化则成道,成道则为仙人。”
“所谓易气,在我们感知到炁,修炼功法时静坐吐纳已经在进行,那么以这个标准衡量,你小子现在精满神华,已经到了易精的阶段,仙道已经有所成就,还感叹什么残酷?”
吕真苦笑道:“晚辈还在苦海争渡,您可真看得起晚辈。”
“哈哈哈,你不也看得起老朽吗?”老天师放声大笑,“若其志道,将以身投饿虎,忘躯破灭,蹈火履水,固于一志,必无忧也;若其志道,则心凝真性。”
“安心走下去,不要顾虑太多,道是走出来的,而不是想出来的,枯思无用,反而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吕真看着脚下的路长叹一声:“我的道……”
若追寻羽化仙道需要一个道为凭依,那么他的道又是什么?
想起自己两世为人,吕真竟发现,他好似一个空心人。
口口声声追寻仙道,但除了一个空空荡荡的仙道,除了术之外,就只剩了一副躯体,没有任何内容去填充他的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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