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的酒杯,聂玄鸾拍手笑道:“有了。”
“器有成形用,功资造化元。”
周则听了,额头出汗,心中惴惴不安。
花了许久的功夫,总算是续上了联句:“流霞方泔淡,被藿絮偏帆。”
聂玄鸾摇头笑道:“错了错了,流霞被藿,相差甚远,合不上意。”
邵昶稍作思索,对聂玄鸾说道:“女真却是听错了,后一句不是被藿絮偏帆,而是别鹤遽翩翻。”
“流霞别鹤,恰是应景。”
聂玄鸾看了眼邵昶,微微一笑,便认了周则通过。
终于到了最后一关。
聂玄鸾转头看了看周围,便说道:“这最后一个考校,乃是快诗。”
“从此处到那小亭,不足五十步。”
“去而复返,百步之内,绝句律诗不限,题材为落花,不得出现花名,更不得出现花字。
邵昶一听,颇有些吃惊,接着皱眉说道:“此题太难,聂女真出题有失偏颇。”
聂玄鸾说道:“诗社之中,皆是才俊,不取些真本事,又如何服众?”
聂玄鸾这话是对邵昶说的,但周钧却分明瞧见她看向了自己。
而且,那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积怨和愤恨。
难不成,这副身体的原主人,与那女冠有仇?
想到这里,周钧朝大哥周则望去,只见后者脸色惨白,手足颤抖。
那聂玄鸾见状,一边掩齿轻笑,还一边催促道:“昌之倒是走啊。”
周钧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大哥,心中思索片刻,开口道:“兄长莫慌,只管前行。”
在外人看来,弟弟扶着哥哥,二人相携而行。
那周则一边走一边用着颤抖的声音说道:“衡才,为兄自不量力,怕是要丢尽周家的脸面了。”
周钧眉头紧锁,扶着周则,一步一步向小亭那里走着。
题材为落花,不得出现花名,更不得出现花字。
周钧苦思冥想,印象中有看过这样的诗句吗?
转眼之间,二十步已经走过。
周则在那里悲苦的说道:“为兄也不瞒衡才了,某入这诗社,并非是为了以文会友,而是为了见那虞珺娘。”
“两年前,在平康坊,为兄无意间瞧见了虞珺娘,那惊鸿一瞥,却让我的心中,没了其它的心思,唯有她一人。”
“寻常的女子再也入不了眼,就连父母安排的相亲,都以学业繁重的理由纷纷推脱了。”
“去年听闻虞珺娘入了这鸿雁诗社,为兄就全然不顾,一心想要入进来,哪怕远远看上她几眼,也是好的。”
“哪料到今日……”
就在周则絮絮叨叨的时候,周钧和他已经走到了小亭,接下来就要转身,走完剩下的一半路程了。
周钧低下头,出言打断了周则的自怨自艾:“兄长,等会儿我念一句,你背一句,莫要记岔了。”
周则一愣,看向身旁的周钧:“噫?”
周钧沉声说道:“把头低下,装出一副思索的模样,莫要露馅了!”
周则连忙低下头,口中应道:“诶。”
周钧:“坠素翻红各自伤,青楼烟雨忍相忘。”
周则一听,情不自禁的赞道:“好诗!”
周钧恼道:“你管它是孬是好,赶紧背啊!”
周则连忙应道,强记硬背了这一句。
又走了十来步,眼见二人马上就要回到众人身边,周钧又小声念道:“将飞更作回风舞,已落犹成半面妆。”
周则不自觉又赞了一声,反应过来,赶忙又背了下来。
兄弟二人总算是站定在了众人的面前。
聂玄鸾笑着朝周则问道:“可有佳句?”
邵昶此时站出来,沉声说道:“此题太难,某觉得不公,这轮考校算不得数。”
聂玄鸾昂首说道:“观文有意围护,却不知……”
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见周则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吟道:“坠素翻红各自伤,青楼烟雨忍相忘……”
此句一出,诗社众人皆是一惊。
周则又念道:“……将飞更作回风舞,已落犹成半面妆。”
话音落下,整个院子安静了许久。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叫了一声:“好!”
邵昶长吁了一口气:“诗贵寄意,有言在此,而意在彼者,难得难得,此乃上佳之作!”
聂玄鸾愣了好一会儿,眼神复杂,强笑道:“确是佳作。”
站在不远处的尹玉和虞珺娘,闻得此诗,先是惊呼,接着便小声说起话来,却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邵昶朝聂玄鸾问道:“聂女真,如此一来,昌之可入得诗社?”
聂玄鸾紧咬银牙,轻声说道:“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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