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吧唧吧唧——”
冀县地牢内忽然传来杂七杂八的吃饭声音。
那是狱卒给侯显几人送去的美味佳肴,他们已经半个月没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了。
尤其是宁死不肯折节的侯显,如今却屈服在了美食脚下,但由于身体脱水与饥饿程度实在太过严重,只能让身边的梁正喂自己吃饭喝水。
“咕噜咕噜——”
又是一口甘水灌下,瘫躺在梁正身旁的侯显算是缓和过来,他那无神的眼睛与无力的身体在这一刻忽然有了活力。
“咳咳咳……”只听侯显轻声咳了两声, 然后抬起右手拍了拍旁边的梁正说道,“扶我起来。”
说罢,梁正便很听话的放下手中饭食来到侯显身边,然后用那恢复力量的双臂夹住侯显的胳肢窝给他缓缓地支了起来。
身在其他三座牢房里的旧吏见侯显忽然有了体力站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竹箸,然后纷纷抬起脑袋看向侯显。
皇甫安双眼浑浊,他的周围散出颇为阴冷的寒气,要不是因为侯显这个王八蛋, 他们这个时候早就能和家人团聚了。
“侯显, 我等可无心在与尔等二人继续相耗下去,前些日子听闻校事府的那些人已被蜀人拿下,此事已完矣。”
“呵呵……余何时说要与蜀人继续相抗下去?”侯显那苍白无力的脸庞露出一丝苦笑,“陇右三郡为蜀人所夺,大势所趋啊。”
很显然,这个时候的侯显也被半个月时间的消磨而改变了想法,何况他们的初心本就是错误的。
大多冀县百姓早就已经忘却曾经的仇怨,可因为他们的存在而鼓动,使得昔日的伤疤再被暴露出来。
说到底,现在错的不是马岱,也不是蜀人,是他们自己。
“哦?现在才回心转意,莫不是蒙骗我等罢?”站在皇甫安身旁的旧吏冯道双手抓着栏杆恶狠狠地对侯显质问道。
可以看得出来,其他三座牢房里的旧吏已经对眼前的侯显彻底失去信任。
哪怕让他们去为蜀人效力,他们也不会再去听侯显的话了。
更何况,诸葛亮的手书他们也都看了一遍, 上面写得很清楚。
如果有心回到冀县继续担任官职,朝廷会直接任命他为大汉的官吏继续治理他们所赖以生存的冀县。
其实这封手书也让处于迷茫之中的侯显也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有罪的是扶风马氏,但却不是大汉,他们可以恨一个人,但恨一个国家那就是激进者所为的事情了。
既然诸葛亮承诺不再让马岱出现在冀县这座城池,那么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再过多在意这件事情。
“为官之道在于如何造福一方之民,而并非为一己私仇。”皇甫安这时俯身坐下,他那昏黄的眼珠透露出些许失意,“建安年间于此地任职,非但没使百姓安康,反而造得满城血腥……”
说罢,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愧疚的低下了头,有罪与无罪,这个世上谁能说得清楚?
梁宽、赵衢杀了马超妻儿,马超恼羞成怒屠灭这些人满门,可反过来无论谁先谁后,受苦的不还是百姓吗?
皇甫安已经年过五十,对于红尘世事已经不再向往,曾经的他希望天下太平清明,可最后却是杀孽深重。
“皇甫公所言甚是。”梁正对眼前的皇甫安所说的话表示赞同,“为官者不为钱财、不为权力、不为杀戮,而为黔首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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