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沙哑而低沉,距离他远一些的千户那颜们都拨马靠近来听。
迭该今年快五十岁了。三十年前,他是草原上着名的马贼,曾经跟着塔塔尔部、合答斤部的首领多次入寇金国,突破金国边境的界壕,也曾经多次和金军交手,是颇受成吉思汗重视的宿将。待到成吉思汗崛起,他跟随在大汗身边,专门负责收拢无户籍的部众。
因此,他素来受到同伴的尊重和信任。此时他一开口,好些千户那颜便如吃了颗定心丸,眉开眼笑。
他们中还有寥寥数人,先前被对面的稳固阵势所慑,看到眼前一片金属的反光闪烁,想到这些精良甲胃和武器所带来的强大战斗力,心中难免紧张。
迭该看了看这几人,又道:“草原上的牧人长途跋涉,都是为了丰茂的草场。路途中越是辛苦,收获就越是丰厚。不要忘了,我们是草原的主人,只要弓失和刀在手里,面对黄羊和野狼,结果都是一样的!”
几名千户那颜连连点头,有个千户哈哈笑着,对周边同伴道:“还有那些大车呢!大车里一定也装满了物资。打赢这场,就像吃一头大肥羊!”
但也有人敏锐地注意到,迭该随口举出的两个例子,都是成吉思汗崛起过程中的恶战,两仗都延续甚久时间,是拼足了将士们的韧劲和血性才拿下的。
迭该是大汗的近臣,他的话,某种程度上能够代表大汗的意思。看来,一场恶战是肯定难免,接下去要准备流汗流血!
反应比较快的千户那颜们愈发肃然。
并不是说,蒙古人面对定海军会处于下风。只不过千户那颜们因为这几年的胜利,不再像早年那么单纯而鲁莽。他们开始权衡战斗的过程从、胜利的代价;乃至暗中盘算下,这一仗打得是否划得来。
绝大多数蒙古将士,依然是那么剽悍、勇敢而坚韧。
在千户那颜们身边,陆续下马围拢成一簇又一簇的,便是蒙古草原上最精锐的怯薛军战士。
他们也在看着定海军的队列,几乎每个人的眼里都有嗜血好战的光芒在闪动。
怯薛军愈是面对强敌,愈是会兴奋好斗。尤其是那些客卜帖兀勒和火儿赤们,由于长期以来的优厚待遇和良好伙食,几乎每个人都体格强壮,满身的筋骨如铁,就像勐兽一样,人人面露凶悍的光芒。
从万里草原上纠合到大汗身边的勇士,见识和经历远非普通蒙古人可比,他们早就知道会有恶战。
因为在一般的战斗中,怯薛们只会三五成群游走在各个千户之中,督促千户那颜们和他们的部下奋战。只有在战事不利或者面临苦战时,成吉思汗发现了底定局面、摧毁强敌的时机,怯薛军才会被集中投入战场。
今天也是一样,时机迟早会到。
骑兵强悍的机动能力,决定了无论是进还是退,选择权和主动权始终都在骑兵手里。
两军一动一静,对峙一直在持续。时间流逝,天色渐渐昏暗。马蹄掀起的烟尘笼罩着战场,颗粒较大的尘沙很快落下,而微小的浮尘久久不落,在空气中越来越浓密,风都吹不散。
有一批骑兵耗竭了马力,回来换马。他们从一丛丛坐地休息的骑兵中间经过,有个千户那颜远远地扬声问道:“还能看多远?有一支轻弓射出重箭的距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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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支短矛投掷的距离了!”
所有人瞬间翘首看向成吉思汗,连那些本来伏在马背上休息的骑士,也忍不住挺起身躯,伸长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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