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过什么?”
“我可没说奸淫妇女的事,我说的是城门夜岗的值守记录不翼而飞的事。”
南宫星一边灌入一股真气帮那女子疏通血脉,一边淡淡道,“最近这一阵子,原
本该轮流值守的夜岗固定成了外面那八个,这安排,太守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吧。
连上那两个更夫,这十几个人都收了好处,对城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装聋作哑,不
知道,你张大人拿了多少呢?”
张大人脸色一阵青红交错,怒道:“本官分文未取!这种江湖女子,抛头露
面寡廉鲜耻,在这里遭人凌辱也是咎由自取,我至多算是见死不救知情不报,这
罪名,我心甘情愿。有本事你就来杀了我,反正对你们这种人来说,人命又算得
了什么!”
“那对你张大人来说,人命又算是什么?”南宫星看那女子血脉渐渐通畅,
便扯断剩下几根绳子,为她彻底推宫活血,冷笑道,“就算城中十五条人命是江
湖械斗咎由自取,两个失踪女子被人凌辱囚禁是咎由自取,那下落不明的宋家五
口呢?难不成也是咎由自取?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你的圣贤书,怕是都读到狗肚
子里去了吧!”
张大人双手攥紧,微微颤抖,连气息都急促了几分,“那些事……我一概不
知。切莫怪到我的头上。”
“那你到底知道什么?人命关天,失踪的还有三个孩子,你难道真忍心见死
不救?”
张大人一个踉跄后退了半步,一手扶住身后墙壁,擦了擦额上冷汗,道:
“我……我当真不知道宋家的事。最先我是发现上报过来的值夜班次不比常,
才去找簿王大人询问。王大人却当我的面将当次的文书置于烛台上烧了个干净,
并下了密令,此后夜岗的班次记录,在他有新的指示之前,全部销毁即可。我犹
豫了几天,心中觉得不对,便称病在家休养,结果刘三找到我家,说有……有让
我觉得解气的东西让我看。我……我才知道了这里。”
看他神情,确实不似说谎,南宫星正在思,突的手下一颤,却是那女子终
于复苏过来,肢体不再僵麻。
才一能动,她便霍然起身,双目赤红一片,也不理会身上精赤条条,一个箭
步迈到地上衙役身边,抬手一掌便向一人头顶劈下。
南宫星面色微变,忙闪身过去一托,制住她手肘,道:“姑娘,这些人并非
元凶首恶,你与其泄愤杀人,不如先静静心,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好
帮你报仇雪恨。”
那女子愤恨难平,被南宫星强搀到床边坐下,披上外袍按住,抽噎了一会儿,
才将事情草草讲了个大概。她情绪激荡,讲的颠三倒四,南宫星只得从旁柔声引
导,才算大致了解清楚。
他们一行九人是方语舟的旧相识,途径陆阳,自然要来登门拜会一下,结果
不光没有见到方语舟本人,只见到了几个他家的亲戚,连客套一下的招待也没有。
他们愤愤不平的在酒楼用了便饭,只好去客栈找地方对付一晚。
结果,等她醒来,就已经被捆成粽子一样丢在这破落宅院里,成了十来个粗
莽男人的泄欲工具。而从每日来奸淫她的人口中,她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婿连着
同伴其余七人,都已在那一晚命丧黄泉。
而直到此刻,她也仍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得罪了谁,才落得如此下场。满腔羞
怒,自然便只能落在这些轮流奸淫她的男人身上。
她讲的声音并不算小,慕容极在外也听得清清楚楚,他持刀逼住其中一个,
让那人把周围同伴挨个用绳绑住双手,压着怒气道:“你们收受贿赂,逼奸妇
女,玩忽职守,我就算在这儿把你们一刀一个杀了,也不算冤枉。快说,到底是
什么人给你们定下的夜岗?”
那个先前被称作刘大哥的兵卒硬挺着伸直了脖子,道:“你一个三等捕快,
凭什么过问?我们犯了事,自有军法处置,你把我们扭送回营,不管是挨军棍还
是砍脑袋,我们都认了。”
“你……”慕容极怒瞪双目,挥刀横在那人颈间,刀锋微颤,却无法狠狠斩
下。
这时张大人从内室走了出来,叹了口气,道:“郡尉李卓李大人,城中守备
军力,尽是由他调度。”
“你胡说!这……这和……李老大没关系!”
慕容极收刀回鞘,狠狠抽在那人脸上,跟着看向张大人道:“郡尉李卓此时
在哪儿?”
张大人靠在墙上,浑身都好似没了力气,颓然道:“这时辰,李大人应该正
在营中督练,之后会在军中处理公务,午前才会返回城中住处。”
南宫星带着内室三人一道出来,道:“小官爷,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凭你一
个不入品的三等捕快,别说是簿郡尉,就是你上面的捕头,只怕也能反将你丢
进牢里。”
慕容极浑身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多么可怕的事实。
十五条命的大案至今没人认真查访,失踪的宋家只有他一个不肯放弃追查,
簿直接下令文书销毁值守记录,郡尉直接调整防务固定了夜岗人选……真闹到
太守面前,他一个小小的捕快新丁能有什么办法?就算玉捕头带着镇南王府的腰
牌从天而降,也没那么容易让这些人一起伏法。
南宫星捡起绳,将两个跛脚衙役双手绑住,推进那堆兵卒中倒成一团,道
:“我给你个建议,先别急着去想什么一打尽。这里这些欺辱妇女收受贿赂的
走狗,可是被咱们抓了个正着。你不妨把这些人,该押回衙门的押回衙门,该送
交军营的送交军营,让他们写下供状签字画押,不仅乱了他们的苦心布置,也能
试探一下除了捕头簿郡尉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府衙要员已被收买。”
慕容极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还有这两个更夫,你也一并带上吧。”话音中,唐昕一手一个拎进二人,
一把丢在地上,“算他们运气不好,来时正碰上我。”
两个更夫应该是中了暗器,半身僵麻倒在那里,挣扎动作,还不如身边被绑
着的那些灵活。
慕容极扫视了一圈倒下诸人,扭头看向仍站在墙边的张大人,道:“张大人,
你是否能如实做出证供?有你这位人证在,他们便不好抵赖了。”
张大人略带愧疚的看了一眼南宫星身边仅有一件布袍蔽体的女子,缓缓道:
“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宫星留意到身边那位女子眼底仍尽是止不住的怨恨,只好道:“这位姑娘,
如今陆阳已是是非之地,幕后之人不惜收买官府要员来布下动手的环境,就算是
一流高手只怕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我劝你还是忍下一时激愤,离开陆阳吧。”
慕容极弯腰从几人身上剥凑了一身衣服,丢给那女子,道:“他说的对。你
还是走吧。城中那些违法乱纪之徒,自会有人对付,绝不可能一直逍遥法外。”
那女子抽抽搭搭的穿好了衣服,唐昕过去帮她理了理鬓发,悄声道:“我知
道你受了这样的罪,一定恨得要命,你放心,若是这个小捕快没本事把这些人送
进大牢,我就替你把这些人送去阎罗王那儿受审。我是唐门的子,我说的话,
一定算数。”
那女子这才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盈盈拜了一拜,道:“诸位恩公,小女子
……”
南宫星却打断道:“好了,不必问我们的名号,也不必说你的姓名。如果你
以后退出江湖,咱们只怕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如果你还在江湖走动,那再见面的
时候不妨记住,我们没在这里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们。”
那女子一愣,跟着感激万分的深深一躬,扭身而去,足下虽有些踉跄,但直
到离开屋内诸人的视线,也不曾回过一次头。
“这么一大帮人,你打算怎么押送?”到屋外透了口气,南宫星看了一眼屋
中倒成一团还在哼哼唧唧的人堆,问道。
慕容极道:“找条长绳子,牵成一串就是。不过之前我得先找来纸笔,给张
大人录了口供。免得离开这里后事情有变。”
南宫星微微一笑,道:“好,干脆咱们把这些人手脚捆上后一起回城,留张
大人在这儿看守,看看他是不是诚心悔过。你拿了纸笔,就来录你的口供。顺便
帮我指指路,看看该去哪儿找那位王簿。”
慕容极眯起双眼,问道:“你打算做什么?簿可不比文书,那是太守的佐
吏,在郡中颇有实权,要是不小心行事,可是会弄出惊动六扇门高手的大案子。”
南宫星笑道:“放心,我不会做出刺杀朝廷命官的事。问话的手段,又不是
只有严刑拷打。对了,宋家五口的事,你问了么?”
慕容极点头道:“问过了,看他们的样子,确实是不知道。如此看来,要么
是毁尸灭迹,要么,就是把他们藏匿在了城中什么地方,并没出城。”
唐昕不愿在屋内和一群臭男人待着,也走了出来,道:“说好了没?咱们接
下来去哪儿?这方家的事还没摸出半点头绪,反倒稀里糊涂的兜了个大圈子。小
星,你就不怕办不好兰姑娘嘱托的事惹她生气么?”
“不救出宋家五口,我没什么精神去管方大侠的家务事,怎么办?”南宫星
随口笑道,迈步走出廊下,“这荒院子阴森森的,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慕容极道:“好,我去叮嘱一下张大人。”
他还没返身进屋,张大人却匆匆忙忙走了出来,险些和他撞个满怀,口中喃
喃道:“跑……跑了……刘三跑了。”
慕容极一愣,旋即将张大人拨到一边,进去一看,果然方才带头说话的那个
兵卒不知让谁帮他解开了绳子,顺着南宫星破开的窗子悄悄翻了出去。
“不知悔改的混帐!”慕容极怒火中烧,冲到窗边探头左右看了一圈,可那
家伙身手颇为矫健,竟似乎已翻出墙外,逃之夭夭。
“不用慌,逃他一个,至多是打草惊蛇。可别忘了,咱们本就打算好好把这
草丛拨拉一番不是。他真跑去提醒,也没什么。”南宫星并不十分在意,拍了拍
慕容极的肩头,淡淡道,“而且,万一上头打算丢卒保车,他可就连蹲大牢挨军
棍的机会都没了。”
“可这边的事,这么早就让城里知道,难道不会有什么不妥么?”慕容极扶
住窗框,一副跃跃欲追的样子。
南宫星道:“方才张大人说毁掉记录的是谁,你可还记得?”
慕容极一愣,道:“郡城簿王大人。”话音落处,他才猛然醒觉,道,
“对,我……我先前去问的就是他。你是说,城里的人其实已经知道了?”
南宫星点头道:“如果他们不是傻子,看到你去调查值夜记录,就该知道你
在追查哪一条线。这会儿,恐怕幕后的操控者已经商量出对策了吧。”
“哼,我按律法办案,不管他们有什么对策,我也不怕。”慕容极握住腰刀,
咬牙说道。
他这话才刚说完,墙外竟远远传来一声惊恐万分的女子尖叫,那叫声凄楚短
促,好似才一被人袭击,就被堵住了嘴巴。
“不是刚才走的那个姑娘,方向不对。走,去看看!”南宫星扭头对唐昕使
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穿窗而出,提气一跃,跳过院墙向着声音发出之处疾赶
而去。
慕容极轻功不佳,匆匆忙忙交代了张大人一句,爬过墙头后玩了命的追了一
阵,才算是看到了前面两人的背影。
“应该就是这附近,四下看看。都小心些。”南宫星凝神留意着周遭,指挥
其他两人散开四下。
人没找到,却看到了一滩血迹,余温仍在,粘稠未干,显然是才喷溅到树干
草叶之上。
这血流的着实不少,倒是清晰地标出了流血之人离开此处的方向。
南宫星领在最前,顺着血迹找去,慕容极居中,抽刀在手提防左右,唐昕垫
在最后,提前带好了麂皮手套,捏紧了一把毒砂。
走出几十丈外,血迹陡然停住,在堆满腐叶的地上积下圆圆一滩,几人神色
一凛,自然抬头往旁边树上望去。果不其然,一冠翠绿春叶之中,粗大枝丫之间,
架着软绵绵一个人影,光看这一路上流过来的血,也知道多半是有死无生。
南宫星微一皱眉,突然看出有些不对,飞身一纵跳上树去,拨开枝叶一看,
面色登时一变,也不理会那尸身还在树上挂着,扭头便跳了下来,道:“上当了!
上面死的那个是刘三!不是女人!”
“那……那刚才的……”慕容极瞠目结舌,愣愣问道。
还没说完,唐昕已打断道:“调虎离山,快回去!”
手上已捏到了簿和郡尉两条线,南宫星倒并不着慌,只是想着与对手碰
个面也好,跟在慕容极后面赶回了那间院子。
才刚翻过院墙,三人就都闻到了那股刺鼻的血腥气。
慕容极曾在城中的屠户家帮过几个月的工,他以为自己早已对这种味道麻木。
可当他走近窗子的时候,竟还是忍不住弯腰想要呕吐,一股股的酸水,烫的
他喉头阵阵涩苦。
唐昕站在窗外,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她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道:“没想到
真让我说中了,这人杀起人来,竟真好像切菜一样利。”
他们的脚力都不算差,这一来一回,恐怕都不够一个半大小子往嘴里拨拉一
碗白饭。
而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就已只剩下一个活人。
浑身溅满了血浆的张大人像块木头一样坐在墙边,裤裆下一片水痕,嘴角垂
着口水,双眼发直,显然已被吓得失了魂儿。
他就是唯一的那个活人,除他之外,屋中其余被绑起来的兵卒衙役更夫,一
个不剩,全都死得干干净净。
每人的喉头,都多了一个小指粗细的血洞,有的血已流尽,有的却还在随着
尸身的抽搐喷出粘糊糊的血沫。
南宫星皱着眉跳进窗内,避开血污小心翼翼走到张大人身边,蹲下用真气强
行镇住他的虚浮心脉,柔声问道:“张大人,刚才是谁来过了?”
张大人的双眼依旧直愣愣的望着前方的尸堆,沾染着口水的嘴唇颤动了一下,
嘟囔着说了句什么。
南宫星皱起了眉,神情凝重的站了起来。
唐昕走到他身边,看他面色有异,小声问道:“小星,怎么了,他说了什么?”
南宫星苦笑了一下,将张大人梦呓一样的句子惟妙惟肖的复述了一下。
唐昕的脸色,顿时也变得有些难看。
“脚……赤脚……好白的……一双赤脚……”
三四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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