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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云已是怒极,握着剑柄的手掌不住颤抖,仿佛随时都可能不顾一切的拔
剑而上。
但他不能动。
白天英的一只手,始终冲着他的方向,那要命的阴阳透骨钉,就藏在那袖口
之中。
南宫星的神情到并不太紧张,看着白天英咬牙切齿的模样,唇角浮现起一丝
讥诮的微笑,道:“白天英,你死了心爱的小妾,就满心怨恨的做出这些事来,
那这次因你而死的这些无辜的人呢?你可有半点愧疚?”
白天英默然不语,片刻才道:“是我害了的,才轮的到我去愧疚。看守贺礼
的那两名子,是四的门下,动手的也是他。和我无关。”
“可之后这几件东西就应该由春妮交到了你的手上。当晚九名贺客和福伯的
性命,你难道也想赖给白天勇么?”冯破的面色阴沉了许多,一双眼睛牢牢的锁
住白天英双掌,口气中也隐隐戴上了一股杀气。
白天英的面颊跳动了两下,缓缓道:“不错,这些人是我下的手。江湖之中
弱肉强食,我即便愧疚,也不会后悔。”
南宫星立刻扬声道:“春红算什么江湖人!一个可怜青楼女子,为了攒些赎
身银子在这里饱受一个疯子蹂躏,明明昏厥过去看不到你是谁,你还要为了混淆
视线这种小事夺她性命?你也算在江湖上闯荡过的一方人物,不觉得自己有
点太过心狠手辣了么!”
白天英浑身一紧,手中的酒盅突然啪的一声碎裂开来,他哼了一声,道:
“我还当你们已经全都查出来了,原来也都只是猜测而已。”
“春红可不是我下的手,是谁杀的,我也不清楚。”白天英坦然道,“这件
事里,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只有茗香一个。”
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恼恨,仿佛带着些许自责,“春妮叫我安排一个听话
的小妾帮她,她特意说明要选对我不那么重要的,我没多想就选了茗香,若是早
知道……”
“早知道会是这样你就不肯答应了么?你就愿意让这次的计划为了一个你并
不宠爱的小妾付诸东流?”南宫星毫不留情的讥刺道,“白天英,你恐怕不是这
么多情的人吧。”
“她肯定能想出别的法子来掩饰,故意用了这种,根本就是对我有疑心,在
试探我!”白天英突然恶狠狠地瞪着南宫星道,“你这给我戴了绿帽子的,来理
直气壮的指责我,还真是可笑之极!”
“林虎是什么人?”冯破及时插言道,“你们干吗安排这么一个小喽啰去山
下你表姐的地头送死?”
白天英意犹未尽的横了南宫星一眼,才道:“我不知道。那本就和我无关。
兴许她真是想让林虎去嫁祸如意楼,兴许,如意楼真的来了也说不定。”
南宫星道:“白二爷认罪的时候公开了白思梅的事,你应该就是从那时决定
要先对他们一家下手的吧?”
白天英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他将手上残留的酒浆缓缓抹在衣服上,道:
“不错,他们迟早会想到我会因此而恨上他们,与其等他们察觉坏了大事,不如
干脆就由我先动手。”
“契机是白思梅杀死茗香李代桃僵,对不对?”南宫星又追问道。
白天英的气息骤然顿住,神情又一次变得有些奇怪,憋了一会儿,才道:
“对,明明可以留下一条命,装成失踪不就好了,却非要搭进一个茗香。我再不
动手,还不知要额外搭进多少条人命。”
“所以你就勒死了送药的白天猛,拿着药去毒死了白天勇,绕回山下又跟着
我们上山,打算一次将我们统统除掉。是不是?”南宫星的眼神越发冷冽,屋内
的气氛也随着他的质问紧绷到了极限。
白天英怒道:“是!人都已经杀了,不杀下去又能怎样!这时候了,我难道
还要去装成疼爱的好大哥等你们找上门来么!成王败寇,我有阴阳透骨钉在
手,把你们杀个干净,光凭若兰若竹几个小辈,能奈我何?”
他双手一翻,阴阳透骨钉露在掌底,“四大剑奴就在外面,三已死,他们
遵照誓言必须听我号令,你们就算躲得过大魂针,难道还敌的过我们五人联手
不成!”
南宫星扭头看了一眼白若云,苦笑道:“若云兄,你们家的四大剑奴,难道
不分好坏是非的么?”
白若云摇了摇头,道:“他们不分。只要是暮剑阁阁的命令,他们便什么
也不在意。他们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四把凶器。”
“可按道理,你爹死后,不该是你继任阁的么?”冯破皱了皱眉,开口道。
白若云又摇了摇头,道:“那是这次大婚之后该公布的事。未公布之前,一
切便只能按家中的规矩来办。”
“那如果动起手来的时候,我一招就杀了白天英呢?”南宫星突然道。
白若云道:“那在二伯脱困赶来下令阻止之前,四大剑奴都不会停手。”
“不用再说那些废话了,”白天英似乎感到有些不安,不耐烦道,“南宫星,
冯大人,你们两个与此事并无干系,你们要是肯答应我就此离开,对暮剑阁的事
情不再过问,我便留你们一条生路。”
南宫星讥诮一笑,道:“白大伯这会儿怎么突然变得好心起来了。”
白天英眯起双眼,缓缓道:“因为死的人已经太多。”
“既是为了兰姑娘的恩情,我也不可能离开。”南宫星淡淡道,“这里死的
人的确已经太多,只是,还少一个该死的人。”
冯破沉声道:“白天英,你犯下多桩凶案,依律罪不容赦,你若是肯束手就
擒,我还可帮你向州府刑司求情,给你留个全尸。”
“你们看来是不肯走了。”白天英缓缓道,“那就怪不得我了。”
白若云将长剑拔在手中,冷冷道:“你可以叫四大剑奴进来了。”
白天英深深吸了口气,扬声道:“剑奴听令,格杀堂下三人!”
没有任何人进来,一前一后两道房门,都静静地敞着。
屋内变得十分安静,静得能听到外面开始飘落的蒙蒙细雨,和白天英变得粗
拙沉重的呼吸。
“剑奴何在!”白天英的脸色有些发青,这一声怒喝中气十足,足以传到远
远地练武场外。
四大剑奴总算出现了。
四张一贯木然的脸庞,两个出现在前门,两个出现在后门。
但出现的不只是他们。
白若兰和崔冰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个腿脚还有些不便的身影,跟着后门的两
位剑奴一道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还有些发黑,嘴唇依旧是青中带紫,但任谁也看得出来,他已经吃
下了解药,大魂针,终究还是没能要了他的命。
即便要承受魂蚀骨的痛苦,他也依旧活着。
他活着,暮剑阁的阁就还是他。
白天英的脸色霎时由铁青转为煞白,冷汗不断从他额上冒出,“这……这不
可能……”
南宫星淡淡道:“唐昕曾给过兰姑娘一份大魂针的解药,不巧,我之前恰
好让兰姑娘把那份解药交给了她爹。”
冯破踏上一步,沉声道:“白天英,朋友一场,我先前说的依然有效。你束
手就擒,我保你全尸。”
白天英圆圆的脸上不断浮现着细小的抽搐,额角的青筋恍如细虫暴起蠕动。
他的手掌颤抖了两下,跟着突然攥紧,抬起,袖中黑黝黝的管口,瞬间锁住
了前面三人的身形。
如此近的距离,他有十足的信心,那三人绝不可能全都躲开。
除了深不可测的南宫星,剩下两人都要死在当场!
他的小指已贴上了阴阳透骨钉的旋钮。
十六根大魂针,八种互相配的手法,即使死,他也要人陪葬!
他的力道运向指尖,机簧早已打开,只要轻轻一扳,一切就都结束了。
但他却没能扳下去。
没有飞出的乌光,没有细小的破风之声,就像是原本就已在那里一样,四根
大魂针,两两刺入了他的双手小指。
几乎是马上,那两根小指便已发黑、麻木。
他惊讶的看着南宫星,仿佛不敢相信这年轻人仅靠双手,竟发出了比阴阳透
骨钉还要快得多的大魂针。
这不是只有唐门绝学大魂手才能做到的事情么?
南宫星看着白天英错愕的面孔,微笑道:“为了全尸,你连身上的解药也不
肯吃了么?”
白天英这才恍然大悟,挣扎着抬起手掌,急忙从衣领内摸出一个小包,也顾
不上剥开,连着油纸一并塞进嘴里,拼命嚼碎,费尽力气咽了下去。
就这么短短的霎那功夫,黑气便已弥漫到他的全身,连眼珠都泛起了骇人的
死灰色泽。
南宫星将剩下的十二根大魂针收入腰带,紧了紧手掌上的绷带,走近到白
天英身前,扯下那对阴阳透骨钉,问道:“你还没告诉我,白思梅在哪儿?”
毕竟是中了四根大魂针,即便已是第二次使用,毒性也没那么容易被马上
抑制,白天英扯动了一下僵硬的唇角,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含糊不清的反问道
:“你……难道觉得,知道……一切之后……我、我还会大发……慈悲……放过
她么?”
南宫星将阴阳透骨钉连着腰间的大魂针一并卷入布中,交到白若云手上,
扭头问道:“那她的尸体呢?”
白天英发出一阵干涩的笑声,他抬起头,眼睛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你永
远不可能找到的,不管你有多聪明,你也永远都找不到她了。呵……呵呵……哈
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最高亢的时候突然中断,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卡住了脖子,
他惊讶的低下头,看着原本发黑的双手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个一个细小的血点。
无法形容的惊讶和愤怒一瞬间充盈在他的面孔,他飞快的从怀中摸出一个瓷
瓶,那正是装着大魂针解药的容器,他看着那个小小的瓶子,突然昂起头,犹
如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垂死山犬,发出了一声高亢刺耳的哀号。
哀号和他的笑声一样瞬间中断。
他肥胖的身子猛的挺了一下,软软从椅子上滑下,瘫倒在地上。
刺鼻的恶臭,随着血点密集的出现而散发开来。
毒死林虎、白天勇的那种毒药,终究也被用在了白天英的身上。
冯破掩住鼻子,皱眉道:“果然,白思梅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白天英
并不擅长暗器毒药,只要一不小心皮肤直接碰到大魂针,为了稳妥他一定会吃
解药下去,必死无疑。”
“可这样的心计,不也落得个死不见尸的下场。”白若云冷冷说道,转身向
父亲那边走去。
南宫星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白天英的尸体默然不语,仿佛还在思考
他死前那挑衅一样的话。
冯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还有些事没想通?”
南宫星点了点头,道:“他最后的话不像是在骗人。白思梅确实已死在他手
里,我只是想不明白,他要如何下手,才能让我绝对找不到尸体。”
“兴许这附近有山民筑的砖窑,一把烈火烧成了灰,混进砖里,盖了哪家的
房子,那你就算上天入地,也找不到半点痕迹。”冯破微笑道。
南宫星还想说些什么,白若兰却已经按捺不住,飞快的跑了过来,一把抓过
他的手掌按在腋下,扭头就往外走去,嘴里嚷嚷道:“你还磨蹭什么,说好了事
情一了你就跟我去找唐姐姐要解药,再磨蹭下去,毒性发了怎么办!你想我愧疚
一辈子么!”
虽说手掌缠了绷带,白若兰穿的也不算单薄,可被往肋侧这么一放,还是能
清楚地感觉到女儿家绵软柔弹的肌肤曼妙,尤其是这自小练武的女孩,一身皮肉
都紧紧实实,让他忍不住便动了动胳膊,手背在她身上悄悄蹭了一蹭。
“去,不要乱动。”白若兰小声斥骂了一句,拖着他一溜烟出了屋子,身后
的事一概不再去管。
崔冰也快步跟在后面,对这两女而言,白天英已经伏诛,自然再没什么事比
南宫星那双手更重要。
若不是怕加快毒性扩散,白若兰早就忍不住扯开他手上的绷带,看看那为她
硬接下大魂针的掌心此刻是怎样一番模样。
问清门口的护院,唐门并未全部动身上山,只去了一个唐行简帮忙,白若兰
顿时松了口气,等不及走进院门,便高声道:“唐姐姐!快出来救命!唐姐姐!
唐姐姐!”
进到院里,却见到八名唐门旁系子一字排开拦在小径当中,神情颇有几分
尴尬,当中一个上前一步道:“白姑娘,我家师兄师姐此刻不便见客。请回吧,
如有要事,我过后叫他们过去找你。”
白若兰眉心一皱,道:“我当然是有要紧事才来的,片刻也容不得耽搁。”
那人面上神情更加为难,拱手道:“可行杰师兄特地吩咐了,半个时辰内,
任何人也不准打扰他和师姐。”
南宫星面色微变,突然问道:“唐行简什么时候走的?”
那人楞了一下,犹豫道:“不到一刻功夫。”
南宫星眼珠一转,侧耳凝神倾听了一霎,暗叫一声不好,将手一挣从白若兰
掌中抽开,口中低喝一声:“让开,唐姑娘有危险!”
话音未落,他双足一错,灰蒙蒙的影子一晃,竟好似融入到迷蒙细雨之中一
样,无比诡异的一闪,便到了拦路八人的身后。
那八人本就被喝出的那句吓得一怔,回神扭身过来之时,南宫星竟已迅捷如
电的冲过了院子,站定在房门之前,二话不说便是一掌劈下,咔嚓一响,门闩断
裂,门扇应声而开。
那八人顿时也顾不得再拦余下二女,慌忙大步追了过去,可一看到门内情形,
便一个个呆若木鸡,连南宫星冲进门内也不再理会。
只因那八个脑袋里绝没一个能想得到,此刻屋中竟是那般情形。
桌边两张凳子歪倒在一旁,一条灰裤横在地上,屏风歪歪扭扭靠着床头摇摇
欲坠,一件女子中衣被扯得破破烂烂,盖着灰色外衣摊在床边。
一条滑嫩如玉的修长美腿耷拉在床边,足尖还松松挂着几欲掉落的布袜。
那是唐昕的腿,唐昕的袜子。
而平时虽样貌妩媚穿着却一直干练利落的唐昕,此刻身上也只剩下了那一只
就要掉下去的袜子。
那红晕密布的健美娇躯,几乎已一丝不挂。
唐行杰就趴在床边,一手抚摸着唐昕垂在床边的嫩白大腿,一手将从她身上
脱下的水红抹胸攥成一团,按在鼻端陶醉不已,满面红潮简直犹如喝下了一坛陈
年佳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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