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兰站起盯着桌上显然被下了毒的青菜,心中大骇,双腿一软竟禁不住坐
了回去,口唇一时间微微颤抖,连血色都褪去了不少。
南宫星面色一变,立刻俯身下去,将一盘盘菜肴顺次端起凑到鼻下仔细嗅闻。
冯破哼了一声,板着脸拿起筷子也在每一个盘子中挑拨两下。二人不多会儿的功
夫,就挑出了三盘,摆在一边。
而这三盘里,竟都是没放辣子的。
不要说白若兰大惊失色,折返回来的白天武也是吓出了一头冷汗,怒道:
≈ldo;这≈hellip;≈hellip;这是谁干的?≈rdo;
南宫星在白若兰背后上下安抚,柔声道:≈ldo;兰姑娘,你刚才去张罗酒菜,具
体是什么情形?≈rdo;
白若兰眼珠动了一动,看向南宫星,抬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袖口,颤声道:
≈ldo;我≈hellip;≈hellip;我就是直接去了伙房,开单灶的地方挺忙,我就直接叫他们先给咱们做
了,大声叮嘱了一下有几个菜不要辣子,先洗洗锅。里面乱糟糟的,我不想进去,
就在门口等着,看丫鬟把菜都端走了,才跟着最后一个回来。小星,那≈hellip;≈hellip;那里
面的厨子都是从我小时候就在白家的老伙计,他们≈hellip;≈hellip;他们不会下毒杀我的,对
不对?≈rdo;
南宫星忙道:≈ldo;这不是杀你,是为了对付冯大人,这毒药的性子不烈份量不
重,恐怕只是想让冯大人暂时无法行动,如果连着咱们两个也一并毒倒,自然更
好。看来对手果然已经没多少耐心了。≈rdo;
冯破端起碗挑那些无毒的菜吃了起来,无奈那些菜里没有毒却有辣子,吃不
两口,就辣的他满面通红,嘶嘶哈气,气道:≈ldo;这人真他娘的可恨,非逼着我吃
出满嘴泡来。≈rdo;
南宫星并不太饿,便向白若兰问道:≈ldo;你仔细想想,当时等着开单灶的丫鬟
是不是大都已经到了?≈rdo;
白若兰仍还有些紧张,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才道:≈ldo;人头涌来涌去,我哪儿
记得清。≈rdo;
≈ldo;女宾那边我记得都是小灶单烧,算算时辰,伺候那边的丫鬟是不是都该在
那边排着了?≈rdo;
≈ldo;你这么一说≈hellip;≈hellip;好像还真是女宾的院子里的丫头多些,昨晚丢了两个,她
们聚在一块叽叽喳喳说的尽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听得我头疼。≈rdo;白若兰咕哝了
一句,道,≈ldo;你问这个干什么?≈rdo;
南宫星看了一眼白天武,轻轻叹了口气,道:≈ldo;我只是在想,既然那些丫头
都在,那春妮是不是也在那边。≈rdo;
白若兰瞪起眼睛,不解道:≈ldo;你刚才就在说春妮的事,难道≈hellip;≈hellip;她也有嫌疑?
这怎么可能!她来我们家两三年了,和我们姐妹关系都好得很,虽然人有点楞,
可手脚十分麻利,她≈hellip;≈hellip;她还偷偷留意着我哥哥呢,我总是见她对着我哥发呆,
你要说新娘丢了和她有关我还信,杀人这种事我可不信是她。≈rdo;
≈ldo;也没说就一定是她,≈rdo;南宫星皱眉道,≈ldo;不过有些事如果深究一下会变得
十分蹊跷。比如那晚你四叔中针,咱们一路追了出去,是谁给咱们指的路?≈rdo;
≈ldo;是春妮啊,她不是恰好要回去么,是你那位崔姑娘赶她走的不是么。≈rdo;白
若兰对这丫鬟倒颇为回护,看来之前关系不错并非虚言。
南宫星点了点头,道:≈ldo;如今咱们已经知道了,所谓的红衣光头大汉根本就
是峨嵋派那几个女人炮制的谎言,并不存在这么个人。那你说,春妮为何会看见
他?≈rdo;
≈ldo;不是说凶手是为了掩人耳目转移视线么?≈rdo;白若兰立刻便道,≈ldo;春红最后
看见的不也是那么个人?≈rdo;
南宫星摇了摇头,道:≈ldo;不一样,凶手那次故意放春红一条活路来误导大家,
位置也是在偏僻院落的密室之中,不会有任何被撞破的风险。而偷袭你四叔那次,
可以说屋中高手众多,就算别人忌惮阴阳透骨钉不敢马上追出来,唐门的人也是
不小的风险。而且他逃亡的路线并不是一定没人的小路,而是随时可能被人看到
的大道,结果除了春妮,却一个见到那人的都没有。咱们顺着找过去,也没找到
半点线。≈rdo;
≈ldo;这≈hellip;≈hellip;这能说明什么?≈rdo;白若兰仍是一头雾水,问道。
冯破咽下一口饭菜,道:≈ldo;说明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那凶手觉得自己轻功高
强绝对可以走脱,就是穿上花裙子也不怕被人看到。另一个,就是那位春妮姑娘
在说谎。≈rdo;
南宫星又道:≈ldo;你再想想,茗香夫人的失踪,又是谁第一个发现的?≈rdo;
≈ldo;还、还是春妮。≈rdo;
≈ldo;那我对她起了疑心,也不算过分吧?≈rdo;南宫星微笑说道,也夹了一口菜放
进嘴里。
白若兰迷迷糊糊的吃了几口,突然道:≈ldo;呀,她≈hellip;≈hellip;她要真是凶手,碧姑娘
岂不是很危险?咱们赶紧去身吧!≈rdo;
冯破笑道:≈ldo;兰姑娘不要慌,你爹已经叫人把他们召集起来了,青天白日的,
就算动手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先让大伙填饱肚子。吃得饱,才好办事。≈rdo;
话虽如此,白若兰还是无心吃喝,匆匆扒拉了几口,就说饱了,跑去外面等
着,算是变相催促。
白天武按冯破要求暂时不把事情公开,身时冯破不去,就称突然身体不适,
以免对方突然起了戒心。
了解到白天英和白天勇都无法脱净嫌疑的时候,这位暮剑阁的阁难以克制
的露出伤感落寞的神情,亲兄堂,却都有可能在算计自家人的性命,最后的目
的甚至可能是他座下这阁的位子,他又怎会没有感慨。
≈ldo;今日午后,阁还是把派出山的人手都收回别庄吧。≈rdo;冯破吃到最后,
满足的打了个酒嗝,道,≈ldo;让那么多好手为了一个疯子在山里乱转,只怕正随了
凶手的意。尤其是你那位年轻有为的儿子,这种非常时期,他若是死在山里,往
白若麟头上一推,死无对证,轻而易举。≈rdo;
白天武神色一凛,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立刻起身出门吩咐下去。
南宫星与冯破对望一眼,点了点头,跟着走出门去。
那么多丫鬟仆役已经集完毕,也不好叫人家一直在太阳下头晒着。
是动手的时候了。
练武场上站着的人不少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交头接耳猜测着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直到白天武大步走到场内,嘈杂声才渐渐沉寂下去。
白吉白祥办事的确干净利落,仆役丫鬟连着庄里的老妈子都被集过来,就
连送饭菜上山的挑夫也被截下留住,暂且不准下山,乖乖站在角落。
男女分开列成数排,看见进来的白家人面色都十分肃穆,不由得纷纷露出忐
忑之色。
南宫星向白若兰使了个眼色,白若兰扁了扁嘴,但还是依言走到春妮所在的
那排,抢先站住了位置。南宫星不敢怠慢,唯恐有什么疏失,便依旧跟班一样贴
在白若兰身畔。
随着白天武中气十足的高声解释,五女五男十名白家子立刻走向阵列诸人,
从最前排开始一个个过去。
白若兰虽记挂着春妮,前面几个丫鬟却也不能马虎对待,免得惹人生疑。丫
鬟身上能装东西的地方并不多,即使按此前南宫星特意交代的法,连臀后胯下
裤腿袖管这些地方都不准放过,完一个人也不费什么功夫。毕竟一双袖箭规格
的精钢圆筒,一瓶解药,一盒大魂针,都是一摸就能摸出来的物件。
南宫星还额外叮嘱过女子要记得在丫鬟的小腹上按上一下,不用按的太重,
能摸出内里有没有硬物即可。
众人虽然不解,倒是老老实实照办,哪个丫鬟被这么一按,就免不了哎呀一
声轻叫。
这些女子大都还未解男女之事,自然还想不到女人身下天生便多一个藏东
西的地界。
不多时,到了春妮身前,白若兰定了定神,仍从胸前领内摸起,一寸寸小心
翼翼的拍了下去,跟着绕到腋下,一寸寸按至腰侧,过袖口,旋即蹲下从裤管
往上,摸到胯下臀后,最后伸掌在小腹不轻不重的按了两下。
这一套手续做完,再掏出摸到的鸡零狗碎一样样细细看过去,就算再想细看,
也找不出可看的地方了。
总不能再掰开嘴巴,看看有没有把那两根管子藏在舌头下面吧。
那还真是要有一张狼嘴才做的到。
白若兰怕春妮起疑,只好点了点头,往下一个丫鬟面前走去,趁机回头看了
南宫星一眼。
南宫星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只管继续,不必多想其他。
后面的丫鬟大多没什么嫌疑,南宫星只是一路跟着,并未再凝神戒备,而是
想着为何春妮身上没有半点可疑之处。
莫非是猜错了方向,她确实清白?还是说≈hellip;≈hellip;她提前发觉事态可能出现变化,
赶忙做了准备?东西若是交到了她的同伙手上,那便有些麻烦,白家最有嫌疑的
两人,偏偏都是不得的,何况以那二人的身份,也不可能把这种东西整日带在
身上。
下人们白日里都忙得要命,已被过的自然只能放回去干活,南宫星走出几
步,扭头看向已经在往外走去的春妮的背影,心底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这次没能到,若的确是冤枉了春妮还好,若真的如他所猜测得那样,是被
春妮看破,起了戒心提前做了准备,在没找到任何实证的情形下,她会不会为了
谨慎起见暂且收手呢?
真是这样,那狐狸尾巴可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揪到手里咯。
心念一动,他心中略一思忖,立刻下了决断,哪怕只有获得性点蛛丝马迹的
可能,也好过坐等着对方上门出手。
他稳定了一下心绪,双目紧紧锁住春妮的背影,骤然扬声喊道:≈ldo;诶,白思
梅?≈rdo;
这一声喊的极为自然,完全是冷不丁见到熟人的口气,就连白若兰也忍不住
扭头过来,疑惑的望着这边。年轻丫鬟并没几人回头,她们本就不知道这个名字,
只有三两双眼睛好奇万分的四下打量着,想看看这陌生的名字是谁。
春妮楞了一下,马上左右看了一眼,跟着也扭过头,看向喊人这边的方向,
旋即莫名其妙的挠了挠脸颊,转身仍往外走去。
这并不是南宫星想要的反应,他皱了皱眉,到底春妮其实另有身份,还是的
确冤枉了这个痴心小丫鬟,亦或是≈hellip;≈hellip;她的定力已高超到如此地步?
他本就在怀疑春妮其实就是白思梅,当年死掉的那个,说不定就是她和白天
英联手害死的穆紫裳。若是当年仅有十四岁的她就能做出诱使白若麟走火入魔、
杀人处置尸身借死隐遁的事来,如今这些年过去,她有这份处变不惊的本事似乎
也不是说不过去。
这次身召集的规模着实很大,就连白家侧室的填房丫头,几个都已只差名
分的半个白家人也都委委屈屈的站在后面等着被人上下摸。
足足一个多时辰过去,才算是彻底完。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伙房的厨子连着帮手也都被招来,白天武趁机将他们大略审了一审,那几个
确实都是早就在白家的老辈长工,不然白若兰也不会特地叫他们负责冯大人的菜,
一听说冯大人中了毒,那几个人吓得扑通便跪在地上,连称并不知情。
当时伙房人来人往,厨子顾不上往外递菜,哪个丫头挤过来了,就搭把手送
出去,肩膀挨着肩膀背贴着背,随便哪个经手的端稳了盘子,找下毒的机会轻而
易举,想挑出这个人来,绝非易事。
即使问出春妮当时在场也毫无意义,她是崔冰那边的贴身丫头,为自家女宾
要单灶小炒天经地义,若是不在那里才是怠工。
这对手实在颇为难缠,想到目标必定不只是为了白若麟父子二人,南宫星也
只好先做下两手准备,他附在白若兰耳边,慎重交代了两句。
白若兰满面疑惑的看着他,小声道:≈ldo;不是有这么多唐门的人在,需要如此
么?≈rdo;
南宫星点了点头,道:≈ldo;看唐行简的意思,唐门里也有天道的人在捣鬼,不
能全仰仗他们。你先按我说的办,之后不要落单,尽量多跟着唐昕,这女人虽然
肯定另有所图,但应该不会对你不利,跟她一起你会安全得多。≈rdo;
白若兰咬了咬牙,点头道:≈ldo;好,我听你的。≈rdo;
说罢,她转身拉着白天武走了出去,边走边说,转眼就消失在练武场外。
冯破对外宣称中毒,以他的内家功夫,做出一副冷汗涔涔面色苍白的模样易
如反掌,托唐行简验过菜中的药,确实不是什么厉害的毒物,症状也很好伪装,
不过是四肢无力腹如刀绞而已。
这在常药铺就能配出的毒药用来下毒极好辨认,令唐行简着实生了一顿疑
心,南宫星也有点摸不到头脑,只能猜测对方不愿再连累唐门这边的同伴,只好
自行下手,无奈对毒物不太在行,才闹了这么一出。
不过唐门擅长的那些见血封喉的暗器毒药,用在下毒暗杀上也不算趁手,远
比不上真正专精用毒的行家,所以并未出手帮忙免得暴露身份也有可能。
南宫星对唐行简也不敢完全放心,所以这些猜测仍只让白天武一家和冯破知
晓而已。
白若云连日奔波,回来之后也显得十分疲惫,眉眼之间尽显倦意,白若兰心
疼哥哥,跑前跑后端茶捏肩,看的南宫星心中苦笑不已,只得庆幸这两位的确是
一母同胞的兄妹,总成不了他的真正阻碍。
白若兰向哥哥讲起峨嵋派逃婚的阴谋,自然少不得一番添油加醋,把那个本
就看不上眼的无缘嫂子恨不得贬的一钱不值。白若云却好像并非没有心理准备,
面上神情一直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等到了解完事情的详情,才淡淡道:≈ldo;那几人
关系好得很,不会害她只会帮她。这事与凌崇脱不开干系,过后我去找他们,将
这事了解了便是。结亲不成,也不至于彻底翻了脸面,与峨嵋成了对头,只会让
旁人暗自得意罢了。≈rdo;
白若兰心中不忿,禁不住又抱怨了两句,跟着关切道:≈ldo;对了,哥,这两天
你山的时候,身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比如总是跟在你身边啊什么的。≈rdo;
≈ldo;白若麟武功那么高,我怎么可能单独行动,竹和松哥一直都和我在一起,
身边也断不了有别人。≈rdo;白若云笑着安抚了一下妹妹,道,≈ldo;比起在山里,反倒
是在庄中的时候更加危险不是。≈rdo;
≈ldo;是啊,小星和冯大人都说凶手已经忍不住了,≈rdo;白若兰恨恨的捏紧了腰侧
的剑柄,咬牙道,≈ldo;可咱们就只能等着。下午身,也没出什么结果来。≈rdo;
冯破咳嗽一声,插言道:≈ldo;不出来也是正常。一来对手里有人就是白家内
鬼,对这里的情形知根知底,二来,从唐门中也有问题来看,这次送贺礼的事多
半也是谋划的一环,那这次的出手根本就不是临时起意,会有各种后手防备也是
理所当然。≈rdo;
≈ldo;兴许≈hellip;≈hellip;真的是我想错了?≈rdo;南宫星皱眉望向窗外,道,≈ldo;春妮那些疑点,
难道真的只是巧?≈rdo;
冯破轻笑一声,道:≈ldo;小兄,那个叫春妮的丫头,绝不会毫无问题。你喊
名字试探的那一下,也不是毫无结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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